风千寻做了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决定,他潜进了碧月国,潜进了月灵州,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跃进了皇宫的后花园,在夜色里找寻到了月子轩,他想刺杀他,他想一泄惠风多年来受碧月凌辱之恨。
可他遇到了冷夜,一个冷酷无情的暗卫。
当冷夜的长剑刺穿自己胸膛的时候,风千寻听到血液汩汩涌出的声音,而那后背悄无声息拍来的双掌,让他有了展翅高飞的**,他记得自己就像一只折翼的鸟儿,腾飞到半空中,冲着那冰凉的护国河栽了下去,耳边,是冷风的呼声和衣衫破裂的声音。
风千寻在冰寒的水中清醒了过来,呛了一口带着腥臭气息的江水,才发现自己被一株倒落的树桩拦住了,要不然,早已随波而下,不知所踪了。
求生的本能让风千寻艰难地爬了上去,在黎明破晓的时候倒在了一个白眉飘然的长者脚下,散落的长发遮去整个秀美阴柔的脸庞。
长发披散着,束发的玉冠已破裂,南溪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这张秀美阴柔的脸,有着上官烟青的一丝邪魅,也有着上官风白的一丝冷漠,更有着宁安才有的阴柔,安睡的时候,那狭长的眼睛像极了宁安。只是,他为何受了如此重的伤?
南溪记得自己从昏睡中醒来时,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疼痛,可是眼前的人,刚送来时,却如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衣袍上,甚至挂着水中落败的枯叶。
伤口,一定很疼吧?
风千寻隐隐地闻到了草药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的,还有着淡淡的脂粉的清香,“百柔,百柔来帮哥一把。”
“二娘,他醒了,他在说话,”南溪听到了风千寻若有若无的声音。
睁开眼睛,风千寻看到了眼前两张面露惊喜的脸,“是你你们救了我?”风千寻觉得嗓子干涸,一小勺温热的水已伸到唇边。
“先喝点水吧,都昏睡了一天一宿了,”南溪看着那男子张开唇,有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多谢姑娘,还没请教恩人救命之恩,”风千寻挣扎着想坐起来,背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疼。
“不是我,我救不了你,是二娘和师尊,公子要谢,就谢他们吧,我和公子一样,死里逃生,”南溪苦笑道,便看到连翘端了药汤进来。
“南溪妹妹,你帮忙服一下药吧,芫荽哥哥的衣裳还没缝好,帮姐姐一个忙吧,”连翘在床头放下碗,冲着南溪娇柔地笑着。
“你是南溪姑娘?名字很好听,”风千寻记下了这个名字,他看到面溪已端起了碗,纤纤的玉手拾起调羹,药的酸涩便扑鼻而入。
“还是,让我自己来吧,”风千寻说着便抬起手,却发现整个手臂上已缠绕着白棉纱,有心,却力不足。
“师傅说你的手臂上都是岩石的划伤和碰撞之伤,又沾染了污水,只能先涂抹了去腐生肌的药膏,就都包了起来,南溪受伤时,二娘和姐姐也都是日日悉心照料,现在,也该是南溪替他们分忧的时候了,公子就不必客气了。”一勺药汁已吹凉,温热地伸到了唇边,冒着轻柔的雾气。
“我叫风千寻,姑娘还是叫我千寻吧,”风千寻吞咽下那一勺的苦涩,不禁皱了一下眉。
“看年纪公子应该较南溪年长,南溪还是叫风大哥吧,”南溪隐隐地有着脸红,在她的记忆里,从没有唤过任何人一名年轻男子的名字。
“姑娘为何会受伤,看姑娘举止,应该是大家闺秀,为何会到这里,”风千寻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简陋,却整洁。
“连翘姐姐说我是从旁边的山崖上落下来的,掉落到了厚厚的树叶草堆上,才捡回一条命,至于我为什么会掉下来,为什么身上也有着刀剑之伤,我已经记不得了,”南溪淡然地说着,依旧一抹苦笑泛在唇边,好像在讲着一件与已毫不相干的事情。
南溪的淡然,却让风千寻的心里隐隐地泛着怜惜,他无法相信如此一位天仙般的女子身上,却有着如此不平常的过往,而那红唇边渐渐消去的一抹苦涩的笑,却让风千寻感觉到比那入喉的药还要残忍。
“忘记了,就忘记了,哪里像我,就是因为忘记不了,才落得这个下场,人一生如果能选择将忘记的永远忘记,活着,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可是,很多事情,却怎么也忘不掉,忘不掉,却枉生烦恼,”风千寻想起父皇临终前的托付,惠风要强大,惠风要打败碧月,永远的地让月家消亡!
“风大哥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吗?都是南溪不好,”南溪停下了手,她看到了风千寻眼底的挣扎,带着失落、颓废、伤感。
风千寻不语,只是轻轻地一笑,阴柔的笑容却也像极了宁安,带着一份不安与凄凉。
“风大哥刚醒时,好像叫着一个人的名字,想来那人,定是风大哥心中很重要的人吧,”南溪避开风千寻那伤伤感失落的眼神,低着头吹着碗里的药汤。
“她叫风百柔,是我唯一的一个妹妹,我离家有好几天了,估计她该担心了。”
“风大哥是想家了,那就好好地吃药,早点好起来,就可以回家了,二娘说我受伤了昏睡了七天才醒,你比我伤得重,这么快就醒来了,一定会很快地好起来的,到时候,就可以回家了。”南溪想起了自己的家,那个视自己可有可无的上官府,此时,碧烟应该会很开心吧,可是妙舞呢,自己不在,碧烟定会欺负宁安,想起宁安,南溪不由得叫叹息着。
“姑娘若是在想无处可去,可否愿意跟我回家?”风千寻听到了南溪的一声叹息,他不清楚的她的家世,但是他知道了,她落难了,她无家可归,小声地问道,却听见门“吱呀”地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