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颜殿再一次陷入无边的混乱,风白在殿外的灌木丛里抓住了绿珠,狠狠地一掌,落在绿珠的脸上,“解药拿来!说,谁派你来的!”
绿珠的唇边泛着一丝血痕,“回大人,这毒连名字都没有,何来的解药!”
狠狠地推了一掌,风白将绿珠扔给了火速前来的烟青的部下,“给我仔细地审!小奸细!”
一殿的太医手足无措,这药的症状,谁也不曾见到,可两人的手脚俱冰凉,南溪喷出的血色泛着黑。
“皇上,可要挺住啊!”依旧是冷夜,破窗而入,扶起月子轩,调息后开始盘腿逼着毒,风白见状,也让倚屏扶起南溪,可少顷,便放弃了,南溪不曾习武,生生地逼毒,却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有宫女开始低声的抽泣,“你们,谁和那丫头熟稔些?”风白不耐烦地扫视了众人一眼。
一个厨房的老嬷嬷站了出来,默默地带着风白去了绿珠的房舍,细细搜寻下,只发现一个小小的白瓷瓶,瓶是空的,拔开塞子,隐隐地有着奇异的香甜。
“回大人,这丫头是内务府领来的,来之后手脚麻利,小嘴儿也甜,还经常帮其他的人,殿里上上下下都挺喜欢她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老嬷嬷絮叨着,直到风白狠狠地瞪了一眼才消停。
月子轩感觉体内有炙热的气在慢慢地扩散,仿佛一圈圈的涟漪在水面伸展,缓缓地睁开眼,便看到了冷夜,凄然一笑。
“皇上别分神,快了!”冷夜的声音带着焦虑不安。
一口血喷射而出,落在软塌上,却是黑色。
“冷夜,谢谢,”月子轩拭去唇边的血迹,看向冷夜,君臣之间,多少次,超越了生死!
“南溪,贵妃怎么样了?”猛然想起南溪倒入自己怀里的一瞬间。
“皇上,皇上稍安勿燥,”老太医躬身过来,两指落于月子轩手腕之上,“皇上,皇上体内曾有高僧舍利子护体,故而此次毒倾体不甚重,且皇上饮酒较贵妃少。”
“快告诉朕,贵妃醒了没!”月子轩生生地打断了老太医的话。
“皇上息怒,此毒,微臣们都不曾见过,”老太医哆嗦着跪了下去。
“去查那丫头,房里有没有什么解药?”月子轩继续咆哮着。
“皇上,末将查过了,没有解药,只有这个,”上官风白持了小白瓶进来。
“风白,这瓶子是那丫头的?”一旁冷夜问道,“这瓶子,末将也有一个,是太医院给的。”
“你们告诉朕,这里面有什么!”月子轩接过瓶子瞧了一眼,狠狠地扔到老太医的脚下。
“回禀皇上,太医院研了药粉或调了药膏,都会用这种瓶子装上,皇上,这一时可不好查起,”老太医眯着眼睛细细地瞧了瓶子一眼,低声地回禀。
“一群废物,朕命你们在明日天亮前让贵妃醒过来,否则,你们上上下下一众人等都提着脑袋来见朕!”
月子轩掀帘而出,东暖阁里,南溪依旧闭目而睡,只是双手握在手里,甚为冰凉,“南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朕,醒来呀,别再睡了!”第三次,月子轩为眼前这个女子而落泪。
一地的太医在月子轩离去后面面相觑,“太医院的人都在这儿吧,愣着干嘛,快配解药啊!”冷夜心急,忍不住大喝了一声:“不对,还有一个新来的小医士。”
“快,快去叫芫荽,”老太医回头细看了一下,似猛然醒悟般。
芫荽在被同院的医士叫醒后有着一丝的惊讶,可来人说,惜颜殿出事了。
胡乱地裹上衣服,芫荽抓起医箱跟着来人一路小跑,夜里的风吹过,顿觉清醒,“大人,出什么事了?”
“别问了,到了就知道了,反正今天这毒解不了,明天你我就别想活着见到太阳了!”
“毒,谁中毒了?”芫荽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感觉。
“还能有谁,那位多灾多难的上官主子!除了她,还有谁能让皇上大发雷霆!”
似一记惊雷响彻在脑海,他想起了绿珠,那毒药,不会是绿珠给她喝了吧。
“芫荽,快,每人闻一闻瓶内有多少味药,一一记下来!要快!”老太医将那熟悉的小白瓶递于芫荽,头都不曾抬一下。
好熟悉的味道,有着丹桂的香甜,芫荽记得刚开始配的药,带着辛辣与苦涩,可反复几次后,他让那毒药散发着花般的淡香。
甚至不用闻,他都知道,那里面都是极为普通的草皮药,只是,用了相克的原理与不同的剂量,雷公藤、卜芥、土细辛、千金子、万年青根、山荷叶、川乌……
“还愣着做什么,快一一写下,再试着配药方啊!”老太医抬头的瞬间见到发愣的芫荽,不禁怒斥。
“大人,能让我见一见贵妃娘娘吗?这毒,兴许小的能解,”一语出,惊动众人。
默默地上前,芫荽号了南溪的脉,她的手腕冰凉。
心疼,可更多的,是悔。
随意写下几味解百毒的药名,芫荽默默洗净了手,打开医箱取出刮骨的尖刀,狠狠地向自己的手腕处割去,“芫荽,不得放肆!”入耳的,有老太医的斥责声,还有众人吸着凉气的声音。
“大人,小的是师傅从小喂着各种草药长大的,小的血就是解毒的药引,”苦笑一声,芫荽看着那一滴滴的鲜血滴入透明的琉璃杯中。
鲜血,一勺一勺的喂进南溪的喝里,月子轩看着心里隐隐地疼,为南溪,也为这名小小的医士,温热的药汁,是月子轩亲手喂的,他看到那名医士的脸上,开始泛着失血后的苍白。
一日两剂的药,连服三日,芫荽的手腕手臂上,已布满刀痕,可他甚至一次都不曾落泪,错,是自己犯下的,当由自己去承担一切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