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一笑 母命难违(3)

作者 : yunxiu819

国庆节的早晨,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我和韩笑早早来到长途车站,赶上到县城的第一班车。上午11点,我们已经到达临溪镇,再沿着同心河向北步行3公里,就是我的家乡临溪村。

韩笑对道路两边的景色赞不绝口,说这里是典型的江南美景,是一幅水墨画,是一首抒情诗。我说你就快成了江南的媳妇,以后就在这儿画画写诗吧。她乐呵呵地答应着,一会儿离开公路,跑到同心河边,折一根树枝去和河里的小鱼儿嬉戏,掬一捧清澈的河水含到嘴里,品尝着河水的甘甜;一会儿又走近稻田,托起沉甸甸的稻穗,和我说着安徽小岗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的巨大变化。一路上兴致勃勃、情趣盎然。看我时不时地陷入沉思,知道我有很重的心事,安慰我说:“云飞,你不用发愁,不会有问题的,你要有信心。”

忽然,前边的河滩上闪烁着点点金黄。韩笑拉着我跑过去一看,叫道:“呀!太美了!”大片的河滩开满了黄色的野菊花,随风摇曳,繁花点点,黄得浪漫,香得醉人。韩笑说:“云飞,我要采一束野菊花献给我未来的婆婆,她一定会高兴吧?”

我说:“那当然,她一定很高兴。这是最珍贵的礼物,这么孝顺的儿媳妇哪里去找?”

韩笑边采着菊花,边指着对面的同心山对我说:“云飞,你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真有些陶渊明悠然自得的意境。我嫁到这儿来,就可以天天来采野菊花。”

我说:“好啊,我就天天陪我的爱妻来采摘菊花。”

不知不觉,我们已走到同心山的脚下,对面就是我居住的小山村。我指着山下那幢白墙黑瓦的平房对韩笑说:“韩笑,你看,那里就是我的家。”

韩笑惊喜地叫道:“哎呀,真美!苍山如黛,小桥流水,白云缭绕,莺啼鸟鸣,真是仙境!云飞,结婚以后,我们就长住这里!这里能使人文思如泉涌,心静如止水。”

韩笑对我们未来的甜蜜生活充满向往,我的心里涌出阵阵酸楚。

看着同心山,我的心情更加沉重。山,还是那座山;河,也还是那条河,但在我眼里它们不再美丽、不再亲切、不再浪漫。同心河像王母娘娘用碧玉簪划的银河,想要把我和韩笑隔在河的两岸;同心山就是压在我心中的磨盘山,让我痛苦、使我窒息。

韩笑也受了我的感染,脚步沉重,脸色肃然。她幽深的黑眼睛犀利地盯着我,试探地问:“云飞,万一爱兰坚决不肯退出,万一你母亲固执己见,你怎么办?”

我坚决地说:“这我早已考虑好了,不管母亲如何固执,即使和我月兑离母子关系,我也一定和你结婚!一辈子只和你在一起!结婚以后,我们再慢慢地求得母亲的谅解。毕竟我是她儿子,她还能永远不理我?“

“好,这才是我的好爱人!只要我俩意志坚定,不屈从于任何威压,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韩笑靠近我,仰起脸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面颊,我们拥抱在一起。

牵她过独木桥的时候,我故意吓唬她,晃动着桥板,她大笑着搂紧我,我一把抱起她,大踏步地跨过独木桥。

桃树的叶子已全部落下。站在河边,就可以看见我家的院子,烟囱里正冒着缕缕炊烟。跨上河堤,我的心里又忐忑不安,胸口嘣嘣直跳,害怕母亲给韩笑难堪,害怕韩笑受委屈。韩笑看我这样紧张,取笑我说,你这不像回家,倒好像走丈母娘。我猛吸一口气,镇定了自己的情绪,反正豁出去了!如果这次不能说服母亲,那我只有与母亲决裂,成为大逆不道的不孝之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这个家了!

韩笑的到来使全家手忙脚乱,还好,都很热情。母亲责怪我为什么回来前不打个电话。我心想,就要您老人家措手不及。父亲和弟弟忙着杀鸡洗菜,爱兰和雁飞在厨房做饭。韩笑手捧着野菊花走到躺椅旁边,甜甜地叫了一声:“阿姨,这是路上采的一束花,送给您,祝您身体早日康复,生活永远幸福!”

母亲微笑着接过花束递给我:“谢谢!这姑娘真会说话,长得又水灵,细皮女敕肉的。云飞,来,把花用水养起来,这姑娘是你同学吗?”

我笑嘻嘻地说:“妈,这就是我的对象,名字叫韩笑!”

母亲不接我的话头,看着韩笑慈爱地说:“韩姑娘,你是城里人吧?我们这农村又脏又乱的,你可能不习惯哟。”

韩笑连忙说:“阿姨,我习惯得很。这里很美,家里也拾掇得干干净净,比城里还好呢。”

“这都多亏了我家爱兰!云飞,快领着韩姑娘屋前屋后看看。”

我领着韩笑走进厨房,爱兰正在砧板上切菜。我亲热地叫了声“爱兰姐”,爱兰回身点点头,脸一下红到耳根,又把头转过去,继续切菜。因为我平时都叫她爱兰,大概是这一声“姐”使她难为情了。我自己也感到有些肉麻,但我必须这样称呼她。

“爱兰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对象,名字叫韩笑。韩笑,这位就是我经常向你提起的姐姐。这位姐姐可好啦,我们结婚后,你这位弟媳一定要对我姐姐好。”

韩笑连忙对爱兰弯腰致意,亲切地叫道:“爱兰姐,以后还请你对我多加指点。”

“哎呀!”爱兰轻轻叫了一声。我一看,菜刀把她的左手食指削掉一块皮,鲜血从伤口渗出来。我一把把她的伤口紧紧捏住,要雁飞赶快撕一块火柴皮给爱兰止血。

韩笑说:“这个行吗?会发炎的。没有纱布吗?快拿红汞,先给她消消毒”。

我笑着说:“这个你就不懂了。火柴皮有特殊的功效,我们这儿,一般的小伤口都用火柴皮止血消毒。等会我再去买药。”

爱兰使劲地把她的手指从我的手中抽出,小声说:“不要紧,破点皮不用大惊小怪,一会就好了。”

雁飞找来一小块纱布,把爱兰的伤口包扎起来。我要帮助爱兰切菜,爱兰不让,说:“有雁飞给我帮忙就行了。你们到堂屋里去坐吧,这儿油烟大,把你们呛着了。饭一会就好。”

整个过程爱兰都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对韩笑的到来是什么态度。但我感到很乐观:从进屋到现在,形势一片大好。韩笑以儿媳妇的身份正式登了门,母亲也没有表示反对。接下来我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韩笑去领结婚证,一段好姻缘不就大功告成?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复杂,我前段时间的忧心如焚纯粹是庸人自扰。可能我上次对爱兰说的话真起了作用。

不到一个小时,飘着诱人香味的菜肴摆满一桌。母亲叫我们把她的躺椅抬到桌子旁边,在她的背后塞上一床棉被,让她靠起来。爱兰夹了菜要喂她吃,母亲说:“你不要管我,我自己慢慢吃。云飞的同学来了,你是主人,要把客人招待好。韩姑娘,没什么好吃的,你不要客气啊!爱兰,给韩姑娘夹菜!”

韩笑连忙说:“阿姨,我自己来,不用客气。”我也觉得母亲热情得有些过分,笑着对母亲说:“妈,韩笑是您的儿媳妇,是自家人,不是客人,你太客气了反而显得生分。”母亲瞪了我一眼:“韩姑娘才来头一趟,怎么不是客人?爱兰,你怎么畏畏缩缩的?不出趟!搞得你像客人似的!”

爱兰的脸更红了,眼睛一直躲躲闪闪,坐立不安,一点不像平时沉稳大气。母亲这一数落她,她更加尴尬,眼泪差点掉下来,借口去厨房端菜,再也不出来。雁飞张口要说什么,母亲严厉地呵斥一声,雁飞乖乖地闭上嘴,只埋头吃饭。父亲和弟弟也很奇怪,平时我一回家,他俩都要围着我打听外面的事,可今天他俩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夹点菜坐到院子去了。我叫父亲和弟弟到桌上来坐,父亲坐上来了,弟弟对我摇摇头,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慌乱,像躲瘟神一样地躲避着我。

在疙疙瘩瘩的氛围中,总算吃完了中饭。这种不祥的气氛就像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天气使人憋闷,看来不便久留,我原来的估计可能过于乐观。我不想和母亲发生正面冲突,准备吃过中饭就和韩笑溜之大吉。我不想再对爱兰做什么工作,我和韩笑情投意合、天造地设,她都亲眼看到了,还有什么语言比这更有说服力?反正韩笑已正式登门在父母面前亮相,我们结婚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我和韩笑耳语了几句,拿起提包准备向父母告别。

母亲见我们要走,呵斥说:“云飞,怎么才回来就想走?这个家留不下你啦?韩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住一夜再走吧。我一天到晚躺在床上闷死了,一直想有一台收音机听听戏,打发打发日子。云飞,你到街上去给我买一台吧。”

母亲从来不叫我给她买东西,这个要求如果不满足她,太说不过去了。我想买好后叫别人带回来,我们就从那里离开。

“好的,妈,我这就去买。韩笑,我们一道到集镇上玩玩吧。”

“韩姑娘就不去了。好几里地来回跑,多累人。韩姑娘,来,和阿姨说说话。”

韩笑顺从地坐在母亲身边,帮母亲盖好毛毯,对我说:“云飞,你一个人去买吧,快去快回,我陪阿姨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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