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遮雾障(2)
韩笑坐在副驾驶座上,说了声:“小孙,我们直接去医院。”回头看了看我的脸色,关切地说:“云飞,你的脸色煞白,要顶住啊,一个多小时就到医院了。”
我说:“没关系的,我顶得住。不用上医院,我们还是到那个酒店吧,先弄点吃的。肚子有食了,身上就有劲了。我的车还在那儿呢。”
韩笑感叹地说:“好吧。唉,真没想到约你来玩,给你带来这么大的灾祸。后怕啊,害得你差点丢了性命!”
是啊,如果不是韩笑及时赶到,我即使不被毒蛇咬死,也会被饿死。韩笑怎么会这么巧赶到学校?大门又是怎么开的?我把这些疑惑向韩笑提出来,韩笑也觉得整个过程很蹊跷。
“是啊,学校布局调整后,这所学校已经关闭3年了,上次有人想租来做服装加工,但因为位置太偏僻,交通又不方便,一直空置在那儿。今天早晨,我接到一个女同志打的电话,说这所学校要倒塌,建议我来看看。我也害怕万一倒塌砸伤人不得了,所以一大早就赶过来。我想叫王厚实跟我一起来,可没有找到他。大门上虽然挂着锁,但锁头已经打开,好像有人在我到来之前故意把门打开了。”
奇怪,大门钥匙在王厚实和何浪手里,他们是不会把钥匙交给其他人的。毒蛇是天亮的时候放进去的,可放毒蛇的这个人既然想置我于死地,断然不会打开大门。给韩笑打的这个电话,实际上是为我求救的电话,因为学校房屋并没有倒塌的迹象,而且打电话和开门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为,如果门打不开,韩笑即使赶到,也不会发现身处危险境地的我。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问韩笑:“电话号码你不熟悉?”
韩笑说:“号码就是这个乡政府的。只是不知道是谁,这个人肯定知道你被关在这里,但又不敢明说。回头我问问乡政府的人,乡政府的女同志不多,应该很好找。这也是一条线索啊。”
“如果这个人有顾虑,就是找到她她也不会承认的。”我想到王厚实,会不会是他的爱人打的电话?但我没有说出来。
好再来大酒店到了,可我的车没了,酒店也关了门,老板娘不知去向。韩笑叫我不要着急,她负责把汽车找到。韩笑把我领到一个农户家,叫农家大嫂熬了稀饭。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喝下两碗,就不许我再喝,说吃多了肠胃受不了。我听话地恋恋不舍地把碗放下,她看着我的可怜样子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吃了两碗稀饭,身上暖和起来,劲头也足了。我和韩笑商量下一步的打算。韩笑要我先找个小旅馆住下来,以便随时沟通情况。
到了县城,韩笑叫小孙把我送到一个僻静的招待所,虽然小,但很干净。我用招待所的电话给爱兰报了个平安,告诉她因为事没办完,我要过几天才能回去,爱兰反复叮嘱我在外面要注意冷暖、保重身体。听着她亲切的话语,我的眼睛湿润了,短短的3天时间,我到鬼门关上走了一遭,险些阴阳两隔啊。放下电话,我放松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钻进被窝美美地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外面已夜幕低垂,几盏昏黄的路灯照着破旧的街道。有人敲门,是驾驶员小孙来叫我吃晚饭。我也急切地想了解公安局调查的情况,便跟着小孙上了韩笑的汽车。韩笑见我精神抖擞的样子,欣慰地笑了。
饭后,韩笑叫小孙在车上等,她和我谈了公安局的调查情况,告诉我总体上还是乐观的,王何二人承认了罪行。公安局对王厚实和何浪进行传讯时,两人开始百般抵赖,拒不承认,经过公安局的强大攻势,又叫来酒店老板娘作证,才被迫交代了非法关押的事实,但把关押的理由说成是怀疑我偷盗汽车,把停在酒店门口的汽车说成是我偷盗的证据,是他们打电话叫公安局把汽车当作赃物拖走了。他们绝口不提楚武权的阴谋和指使,更不承认用毒蛇灭口之事。看来这些话都是楚武权提前交代好的,他们早就定了攻守同盟。
我气愤地说:“混帐逻辑!即使我是贼,他们也没有理由关押我啊!”
“他们不承认是关押,只说是为了等公安局的同志到来,临时在那里坐了一会。幸亏酒店老板娘亲眼看见他们把你打晕后架上汽车的。”
我不禁为酒店老板娘担心起来,怪不得她的酒店关了门,一定是害怕他们去报复,才逃走他乡。可是能逃到哪儿去?又能逃多久?韩笑看出我的忧虑,叫我不要担心,她已经布置公安局对老板娘采取保护措施。
韩笑说:“你的汽车下落也找到了,就停在交警队的大院里,你把证件交给我,我回头把车取出来。公安局已经把王厚实和何浪刑事拘留了,他们会受到法律制裁的,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遗憾的是他们想用毒蛇灭口这一故意杀人的恶劣情节,却因为没有人证物证,无法定性。他俩装作很无辜的样子,一口咬定不知道毒蛇的事。还有件事很奇怪,我去乡政府了解,值班的人说一大早去办公室打电话的是王厚实的爱人,那应该是王厚实叫她给我报信的。可公安局的问他,他死不承认。他如果承认了,就可以减轻对他的处罚,甚至不用追究刑事责任。可他就是不承认,你说怪不怪?”<
br/>我推测说:“说怪也不怪。他不愿承认,主要是对楚武权有所顾忌。你想,他如果承认了,楚武权对他就会恨之入骨。楚武权要报复他,还不是小菜一碟?不扳倒楚武权,他就不敢说真话。韩笑,如果真是王厚实叫他爱人打的电话,你一定要写个证明材料送到公安局,把他和何浪区别开来。”我现在更加怀疑,毒蛇就是楚武权指使何浪放的,王厚实正是知道我的危险处境,才不得已要他爱人打电话报信。他算是个明白人,不想为了升官弄出人命来。
韩笑说:“我已经到公安局做过证明了。但王厚实顽固得很,他说愿意和何浪一起坐牢。”
“这足以证明楚武权的阴险可怕。楚武权作恶多端,他就这样过关了?什么事也没有?他们绑架我的时候楚武权不也在场吗?老板娘没提他的名字?”
韩笑摊开手无奈地说:“关于对他的指控,公安局一个字也不记录、不采信。局长有王书记的上方宝剑!当时我打电话向县委王书记汇报,王书记就嘱咐,不许公安局询问楚武权,说要维护县委领导的威信。交代我说如果楚武权确实有犯罪行为,由他向上级汇报后再采取行动。现在,王厚实和何浪不交代,老板娘的证言不采用,凭你一人的证词不足为据,而且,你的手机录音也被他们毁了。这个老狐狸又想逃过去,你放心,我不会和他善罢甘休!我要叫他难逃此劫!”韩笑咬牙切齿地说。
“韩笑,他是不是多次陷害你,还利用一张你到临溪中学的照片做文章?”
“你也知道?嗨!这张照片实际上也就是张普通的工作照,可被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涂上了暧昧的色彩。它从你们学校飞到省教委的领导手中,作为恶意诽谤我的证据。这个阴谋没有得逞,又有好事者把它寄到这个县,被楚武权之流当作炮轰我的重磅炸弹。选举的头天晚上,他们把诬陷我的信和照片塞进每个代表的房间,想让我落选。可代表们根本不上他们的当,我仍以高票当选。宣布票数的时候,我发现楚武权的脸黑得像阎王,我就知道是他干的!我当时就向公安局报了案,但调查不下去,案件不了了之。但大多数人都知道是他干的,他因为自己当不上县长,把一腔怒火全撒到我的头上,不择手段地整我害我!好在群众心里有杆秤,他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彻底暴露了自己的丑恶嘴脸和肮脏灵魂。现在,他在干部群众中没有多少市场了。”
“也不见得啊,还是有人跟在他后面卖命,王厚实和何浪不就是他的忠实走狗?现在的人世故得很,他们崇拜的不是人品,而是官位、是权力!”
“是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追蝇逐臭者也大有人在,但你要相信,这毕竟不是主流。你们学校那个寄照片的人也很可恶啊,你应该知道他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