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达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说出话来,应该是太过虚弱的缘故,身体严重月兑水。华羽文赶紧拿出矿泉水,林达喝了两口,终于有力气说话了:“羽文姐,梁辰还在阿坝州,绑匪,绑匪……”
林达只说了一句,便又闭上了眼睛。
梅朵道:“我来背他!”
华羽文道:“梅朵,你能行吗?”
梅朵道:“嗯,我爷爷家很快就到了。我以前去山里采药,也常背一百多斤的药篓子走回去!”
看来这个朴实的藏族女子真是面冷心热,心地如此善良!华羽文不禁一阵感动。
梅朵背起林达,速度便放慢了许多,也渐渐地消除了敌对情绪,开始和华羽文说话了。
“当医生真好,”梅朵说,“我要是能有机会去学医科,就好了,我们寨子里的那么多人,就不会不明不白地死掉了,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没办法找医生看,可真难过啊。”
华羽文道,“主要是教育跟不上。如果寨子里的孩子都能得到好的教育,何愁没有医生呢?”
“是啊,要是有老师来我们这儿,就好了。”梅朵说,“可是来了好几个老师,都嫌太苦了,跑了,现在女圭女圭都没有人教识字呢。”
华羽文道:“一定会好的,等孩子们都可以读书了,医生、工程师、艺术家、商家,你们寨子里,都会有的,也可以很快通公路、铁路、飞机。”
说话间,前面出现了一座山寨,隐约还有灯光。梅朵用手一指:“喏,到了!”
梅朵手指的乃是一幢依山而建的土石结构的房子,平顶狭窗,古朴典雅,远远便有很冲鼻的牛粪味道传过来。
进到里面,屋内陈设十分简陋。一层相当阴暗潮湿,为圈养牲口之用,二层上去,正中央置一铁皮火炉,里面燃着牛粪,有些许的亮光。向北的房间,堆放粮食和杂物,积满了灰尘,向南的房间——如果是白天的话采光略微好些——现在便在窗子旁边点了一盏小煤油灯——那便是住人的地方。
华羽文跟着梅朵上来,只见靠墙边的干草垛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身形瘦弱,黑红的脸上满是皱纹。他手中拿着一个装饰得相当华丽的转经筒,正在闭着眼睛专心地摇着,似乎转经筒可以将他带进没有任何烦恼的世界。
这应该便是梅朵的爷爷了吧,华羽文想。
爷爷想必是在等梅朵回来,所以这般夜深了,还没有入睡。
爷爷的旁边,还半卧着一个身穿暗红色藏袍的男子,此时正背对着门口,听到动静,便转身过来。
借着煤油灯发出的微弱的光线,华羽文看到那人的脸,吓了一跳!
原来,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梁辰!
的确,那眼睛、鼻子、嘴巴,那的确是梁辰。可是,可是,那张脸,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他先前白白净净的脸已变得黝黑,两颊和鼻梁散布着不少的晒斑,颧部明显的高原红,乱蓬蓬的头发沾满了灰,再配上一身地道的藏袍,俨然一个藏族青年模样。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几个月的光景。
梁辰看到华羽文,也是吃了一惊——他的确是没有想到,她会只身一人来在这深山野林之中来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