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逐渐降临,天开始擦黑了。梁辰道:“回去吧,要是太晚了,又遇到猛兽的话,可怎么好。”
华羽文点头:“嗯,我也得赶紧回去看看爷爷和达哥,他们这时候也该吃药了。”
一前一后离开这片高地,一路上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各怀心事。华羽文想的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会在一起八年,又为什么会对媒体宣称,早已爱得深入骨髓了呢?他说他反复梦到同一个场景,他说他早已立誓非我不娶,那么,又何来未婚妻之说呢?如果他真的可以为我而和相恋八年的梅锦分手,那么此人的人品又是否可靠呢?难道说,我七十五年的等待,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遇到了一个根本不值得我托付终身的人?可是,即便如此,我的心已经交给了他,到如今也早就是覆水难收,那么,我又当如何呢?
梁辰想的是,如果她心里没有我,为什么又会只身涉险来在这深山当中寻我?如果她心里有我,为什么又会屡次三番地拒绝我呢?我那个做了三十年的梦,如果她不能解开,为什么我看到她就觉得熟悉若此,亲切若此,依稀觉得,她就是那个梦中女孩呢?如果她能解开,又为什么又始终会避而不谈我的梦境呢?是我哪里不小心冒犯了她吗?
一路无话。他们终于赶在天刚刚黑的时候,到了梅朵的家。爷爷已经退烧了,林达也终于可以下地,华羽文心中感觉甚是欣慰。
梅朵早已准备好了风干的羊肉、青稞糍粑和酥油茶,地道的高原风味。华羽文咬了一口羊肉,那味道实在是很怪,皱着眉头努力了几次,才没有吐出来。
梁辰却用右手抓起大块的羊肉,放在嘴边啃着,那情景,真让人很难把眼前这个身穿藏袍,皮肤黝黑的小伙,竟然和那个风度翩翩的画家,良辰美景画廊的董事长联系起来。
趁梁辰和梅朵祖孙俩用藏语谈笑风生,毫无拘束地喝着青稞酒,林达轻轻拍了拍华羽文,指了指门口,示意她出去。华羽文知道林达有话要说,便跟在他身后。谁知到了外面,林达反倒沉默了。
华羽文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开口说道:“达哥,真没想到,你在这里居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悠悠还在等着你回去结婚,但愿你们能早日喜结连理。”
林达也坐了下来,与华羽文并排,道:“当警察哪有不危险的,我早就习惯了,只是……难为了悠悠,连婚期都误了,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华羽文道:“她已经给我打了电话通知婚礼延期,你不在的时候,她天天在科室加班,到很晚才回去,她说,你不在,回去也很无聊。我想,她是只有拼命工作的时候,才可以暂时不用担心你。”
林达道:“是啊,我得赶紧回去了,明天就走,为了真相早日大白天下,更为了悠悠。”
“明天就走?”华羽文惊愕道,“不行的,达哥,你身体还很虚弱,还不适合长途跋涉……”
“当刑警的,都是铁打的身子,没事。这世界上,还没有林达不敢走的路!”林达拍拍结实的胸脯,坚定地说道。
当真是铁打的汉子,宁折不弯,铁骨柔情,难怪穆颜萱对他一往情深。华羽文这样想着,也暗暗为悠悠终身有靠而高兴,她此生能得林达这样一位爱人,伉俪情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真是幸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么……我和梁辰陪你一起吧,路不好走,彼此也好有个照顾。”华羽文道。
“等等,梁辰,良辰美景的董事长,他为什么遭人绑架,你知道吗?”林达莫名其妙问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查案是你们警方的事,我怎么会清楚。”华羽文道。
“这里面一定有原因,我之所以想告诉你,是希望能有个证人,因为我总觉得,这里面,隐藏着一个阴谋。”林达道。
“阴谋?”华羽文道,“我倒是听说,绑匪不要钱,就要那幅画。”
“是的,他们只要那幅画来赎人,是因为,他们事先知道,那幅画已经失窃了,他们拿不出来。”林达道。
“什么?他们知道?!”华羽文惊道,“和陆奇飞给梁辰打电话说,月在天心在画展上被盗了,也不过是半个小时时间,绑匪就打电话说,要画赎人,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怎么会知道!”
“这便正是疑点所在,”林达道,“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知道?”
“难道是,有内奸……”华羽文也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会不会是有人希望梁辰永远在世上消失,所以,故意设了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