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华羽文一行三人向梅朵祖孙辞行。华羽文翻了一遍行李,把仅存的药全都拿了出来,交给梅朵,道:“我带了些药来也是为了防备万一,没想到会遇上病人需要救治,药就剩下这么多了。”
梅朵感激地接过药来,道了谢。
华羽文道:“该我们谢你才对,那天晚上要不是你,我怕是早就葬身野猪之口了。”
“你救了我爷爷,对我就是再造之恩了,爷爷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看到华羽文惊奇的表情,梅朵补充道,“我所有的亲人,都在汶川地震中死了,死在映秀,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找爷爷的……”
华羽文听了伤心不已,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说着照顾好爷爷,他会平安的,之类的话。
华羽文送了一面镶嵌五彩宝石的化妆镜给梅朵,梅朵异常欣喜,用布袋装了一些青稞馍馍,给华羽文他们路上吃。
他们走出十几步,梅朵突然喊了一声:“梁辰!”
梁辰回头。梅朵几步跑了过来,递过一样东西,道:“这个……给你路上防身用……”声音竟然有点哽咽。虽然只有一瞬间,华羽文还是看见,她的眼睛里闪着泪。
梁辰接过东西,居然是那把自制的土枪,不禁一阵暖流涌上心头,道:“这个,我不能要。你们生活在山里,没有这个,怎么防身啊?”
梅朵道:“不,你一定得带上。你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你早晚是要走的,可是,至少,你留下我一件东西,偶尔看到它,会想起曾经在山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这样,我心里便也有个安慰了。”
“梅朵,你……”华羽文有些心痛,伸出手来想为她拭泪,不想梅朵却躲开了,道:“我不过是个生在高原,长在高原的藏族女子,你和他才是真正的一对璧人,他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梅朵转过身来,背对着他们,冷冷地说:“你们走吧。”
三人离开了半山腰的那所颇含乡土风情的房子,拿着指南针,向山外走去。
山路的确很难走。难怪李白有句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崎岖的山路蜿蜒在崇山峻岭之中,往下看去,宛若一条细细的带子盘在高山腰间,甚为壮观。路很窄,最窄的地方只容一人侧身擦过,最宽的地方也不能容三人并排,路的旁边,便是悬崖绝壁,有的地方,因常年走的人不多,已经被荒草淹没,找不到路的痕迹了。
这里海拔最高的地方超过四千米,海拔最低的地方却只有三百多米,在这样海拔差距极大的地形间行走,对人的心肺来说,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华羽文爬了两道山梁,便已经开始喘气了。梁辰道:“羽文,我来背你吧。”
华羽文看看崎岖的山路,再看看渐渐西坠的日头,道:“这一个人已经很难走了,要再背一个人……算了,我自己能行。”
正说着,突然“砰”的一声枪响,打破了山谷的寂静。几乎就是同时,一颗子弹不知从何方向飞来!华羽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却见林达快速低头,身体紧贴峭壁,子弹便从耳边呼啸而过!
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直奔他们三人的方向而来!那枪声映着山谷的回音,显得格外清脆。
说时迟,那时快!华羽文还在惊慌失措不已之间,另一颗子弹已然飞了出去,“砰”的一声,两颗子弹相撞之间,便在空中擦出炽热的火花!随即,子弹转向,慢慢地跌落悬崖去了。
华羽文转身看时,才发现,梁辰手执土枪,身着藏袍立在那里,脸色黑中带红,俨然一座铁塔一般结实、伟岸。土枪的枪口尚且对着空中,原来,方才那一枪,是他打出来的。
是的,他在山里和藏民一起生活过,但是那不是他拥有绝妙枪法的真正原因!他,梁辰,终于表现出了他前世的天赋——他曾经是西点军校最优秀的学生!七十五年前,在那个无人的孤岛上,他曾经一枪打下天下的飞雁!
是的,那是同一个灵魂,他,天龙,梁辰,前世,今生,始终是好样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