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南急急地往后院走去,老远便听到了双双和董小婉的笑声,好不开心。跟伊府现在这气氛格格不入,不由得皱了皱眉。
“楚大哥来了!”双双首先看到了他们,董小婉兴奋地回过头来,看到他后赶紧起身迎了过来行礼:“见过陛…”
“免了!这不是宫里,我的身份保密!”楚靖南有些愠色地抬了抬手中的扇子,示意她起身,然后走进凉亭“你们来这里干嘛?”
“我…!”真没想到,他见到她是这个表情,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楚靖南一瞧,得!这女人是不是水做的啊!怎么都那么多的眼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又没说你什么,只是这会樊城闹瘟疫,封城了,你们跑进来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啊?”他显有有些手足无措,不停地扇着手中的扇子。
董小婉用手巾沾了沾泪水,话里有话地说道:“樊城难道能困住公子不成?”
楚靖南稍微愣了一下,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我现在有事要办,不能走!今晚叫小羽送你们出去,赶紧回家,你跑出来,董宰相不急死才怪!”
“公子走小婉便走,公子留小婉便不走!”
“你!”楚靖南有些生气了,真没想到这董小婉的脾气也挺倔的。他不能走,樊城现在这种情形,伊府的情况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看着她天天急得睡不好,吃不下,整个人都清瘦了,他怎么忍心丢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事呢!
“楚公子,要开饭了,马大婶吩咐奴婢来请各位!”失神的瞬间,伊府的丫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
“你们家小姐回来了吗?”
“回来了!”
“哦!”楚靖南点了点头,回来就好。
用餐大厅里,大家都静静地坐着,唯独没有见到伊雪雅和玉儿。马大婶见他们进来,赶紧起身招呼他们入席:“人到齐了,大家都吃吧,别客气!”
“伊小姐呢?”楚靖南问道,正要动筷的众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他们几个,看来只有他们这几个人不知原因了。
“小姐吃不下,回房了!”马大婶恭恭敬敬地回道。
楚靖南懵了:又是吃不下,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大家吃吧,我也不饿,有点事找伊小姐,失赔了!”楚靖南起身走了出去,众人面面相觑,马大婶见状,赶紧招呼众人用餐。
走到沁园门口时,差点跟端着晚餐从院里出来的玉儿撞上了,一瞧玉儿那脸色,他就知道怎么回事:“又没吃?”
“嗯!”玉儿点了点头,然后回头担忧地看看了凉亭里背对着他们的伊雪雅。
“你先去吃饭吧,这个给我,我保证让她多少吃点!”楚靖南笑道。
“那就多谢楚公子了!”玉儿赶紧把端盘递给他。楚靖南接了过来,往凉亭走去。伊雪雅正背对着她,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风车,那原本绿绿的荷叶此时已有些枯黄了。
“在看什么呢?”楚靖南把端盘放在桌子上,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此时才发现,她已是泪流满面
“怎么了?”他吃惊地问道,习惯地伸出手去帮她擦。她却躲开了他的手,把头转向上一边,用手胡乱地擦了擦,然后吸了吸鼻子:“你怎么来了,不用吃饭吗?”
“你不也没吃?”他有些生气地看着她。
“我真是吃不下,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没用!”她苦笑道,脸上透着无可奈何。
“不用这么悲观吧?你不是一直都是那么自信吗,什么事能难倒你啊?”楚靖南笑道,尽可能找一些活跃的话题。
“你不会明白的!有些时候是自己在给自己勇气,就算没有把握,也得装得有把握。那样跟在你身边的人就不会惊慌,可是现在,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这么重的担子怎么能压你一个弱女子身上,你别太为难自己。”他心痛地看着她。
“今天在回府的路上,有个小女孩送给我这架风车,叫我神仙姐姐,说她女乃女乃告诉她我是来救他们的。”她看看手上的风车,凄婉地苦笑了一下“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痛?面对那纯洁的心灵,我知道这不仅仅是我的义务,还是我心灵深处的一种责任,我不能不管他们。”
楚靖南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感触万分:外表这么柔弱的女子,内心却是如此坚强,可撑起别人撑不起来的半片天。这样的女子,怎能不爱?
“你不是天国的人,我知道你们都有很好的功夫,离开樊城应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如果事情办完了你们就赶紧走吧,别呆在这里了!”
“我是不会走的,你一个女子都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楚靖南打开手中的扇子,悠然地扇着。
“你必须走!”她瞪大眼睛着急地看着他。
“为何?”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她脸一红,赶紧把眼光转开:“不为什么,你必须得走!”
“我偏不走!”
“不走?你想在这里等死啊?”她气得猛然一下站了起来,怒瞪着他。他看了她片刻,然后起身走到她身边,突然用力把她搂进怀里:“傻瓜,我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放心吧!前些天我派人从白象国运粮食过来了,估计再过三五天也就到了,别把担子净往自个儿一人身上揽,分些给我,两人担着轻一些嘛!”他爱怜地抚模着她的秀发。
感动得的热泪不听使唤地狂流着,止也止不住。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就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没有人能帮她分担一点,哪怕是一点点。皇陵殉葬,靠着自己的勇气九死一生逃出来,没有人知道当时她心里有多恐惧;见到皓王爷时,怕他认出她来,没人知道她有多害怕;双双刺她一剑,没人知道她有多痛。她一直逼着自己坚强,因为在这样的时代里,只是坚强才能活下去。
“还哭,过会我的衣服都拧得出水来了!”他溺爱地笑道。
“就哭!”她不好意地抬起头来,临了还不忘在他衣服上蹭几下,眼泪鼻涕全擦他身上。楚靖南哭笑不得,有时他真怀疑她就是个孩子。
“我饿了,吃饭!”她挣月兑他的怀抱,坐了下来,把端盘里的饭菜分成两碗“来,一起吃吧!”她把筷子递给他,自己拿了个汤匙。
“好啊,我也觉得有点饿了!”他也不客气,靠着她坐了下来。
两人傻傻地偶尔抬头看着对方笑,不亦乐乎。
墙窗外的双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董小婉却眼泪不由地流了下来:她是不是来错了?听双双一说他跟个女子在一起,便不安地跟了过来,想阻止些什么,现在这情形,她能阻止些什么呢?要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不会因为她的存在而有任何改变。心,怎么会这么痛,痛得连呼吸都使不上劲了…
“小婉姐,小婉姐…”双双的惊慌的声音在宁静的伊府夜空响起,显得分外惊心。
楚靖南听到喊声,火烧眉毛般放下手中的碗筷,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声,便起身飞也似的奔出院子去了。伊雪雅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了一下,突然感觉眼睛涩涩的:果然是个多情种,鱼和熊掌兼得,对别人可能;而她伊雪雅,一个21世纪的时潮儿,可能吗?
楚靖南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董小婉,心中情绪万分复杂:白象国历朝历代都是以孝治天下,自从母后告诉他董小婉会是他未来的皇后起,他便认了这辈子注定只有她做他的皇后,一切都那么的顺其自然,风平浪静。然而自从见到伊雪雅后,一切都改变了。她告诉他,她的男人,以后只能对她一个人好。他突然想把自己变成她说的那个男人,只对她一个人好,娶她一个人。可董小婉怎么办,这是母后定下来的皇后人选,他真能忤逆了母后的意思?
一想到这,他突然想起把她一个人丢到凉亭的事,正要起身去,却被董小婉迷迷糊糊地一把拉住,嘴里含糊不清地叫道:“陛下,别丢下婉儿。婉儿怕…”
他看了看,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声道:“我不走,就在这陪婉儿!”看来只能以后找机会向她解释了。
董小婉终于安静了下来。
伊雪雅满面泪痕地看着已近三更的夜空,繁星点点,眨巴着眼睛,似在嘲笑她的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