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每天清晨,倩然都会从枝上摘一朵开得最灿烂的梅花给他,他会很温柔的,将花插在她的头上,望着她的脸,就是一整天。
在倩然的精心照料之下,绝情的身子渐渐有了起色,绞痛发作不那么频繁了。
倩然不知道,是他忍着还是真的少发作了。
花香满枝,她固定好了梯子,然后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突然,脚下一空,她惊呼一声,身子直直的坠地。
白色的身影迅速的从屋子窜了出来,一把抱住她的柳腰,两个人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翩然落地。
“娘子,你怀着身孕,怎么这么不小心?!”
绝情的脸色非常难看,氤氲的眸子里染上了一抹愠色,他眉宇紧蹙,几乎要纠结在一起。
倩然眼眸黯淡下来,他和娘,都不知道,孩子已经没了。
过了半响,她仍旧是那么呆呆的站着。
绝情觉得,刚刚,怕是自己的语气太重了,伤了她。她应该要生气的,明明是他,让她每天摘梅花送给他的,怎么说他也不应该责备她,他真该死!
“娘子,”绝情满脸愧疚的神色:“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倩然捂住他的嘴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这又不是他的错,是她,以为自己已经摆月兑了失去孩子的痛苦,其实,还没有,那个伤口,很深很深,被伤过之后痊愈,痊愈之后,又受伤了。
绝情用细长的手臂环住她,叹了口气道:“以后,不要帮我摘梅了,我会亲自给你摘,然后再给你戴在头上,怎么样?我一定会摘那朵开得最灿烂的给你。我会轻功,即使它在天上,我也会给你摘下来。”
“呵呵,真的吗?你不是唬我的吧?”倩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指着天上的白云对他说道:“若是我想要那朵云,你可以摘下来吗?”
绝情面容一滞,笑道:“这有何难?”
倩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坏坏的笑了一下,放开了她,然后拾起地上的雪,给她。
“这是云吗?”倩然疑惑道。
“是啊。”绝情把她抱紧,让倩然把头埋在他的怀中,认真道:“娘子,天上的云,不用我采,就会落到地上,雪,就是云的化身。”
倩然皱眉,大声道:“你真的好懒,捡现成的,我让你去采云,你给我雪。”
“娘子,别生气呀。”绝情温柔的用手抚平她的眉心,笑道:“其实,它们的本质没变,就像我爱你的心,即使我变成一个老头子,那颗心,永远都不会变。”直到我死了,我的心也不会变,我会一直爱着你的。
倩然猛地一怔,突然来一个告白,她倒是蛮不习惯的。
见他抱得越来越紧,她也就任由他抱着。
过了良久,泪水如决堤般涌了出来,她哽咽道:“绝情,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一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怀里,她还是不由地会想起逍逸尘还有她失去的那六个孩子。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只有这个温暖的,可以稍作停留的怀抱。
听到她的这句话,绝情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半响之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下雪了,在寒风中,他们抱着,过了很久很久……
日子过得很简单,但是却很快
乐。
绝情的病,真的在好转,这或许是爱的力量。
每天清晨,两个人会一起去散步,呼吸新鲜空气,来到梅林,找半天,只为找到一朵开得最灿烂的梅花。
或许有人会说他们笨,他们的确很笨,但是,他们在做自己认为开心的事,不是很好吗?
倘若一刻看不到她,他的心,就会痛一刻。
在看不到她的时候,他的眼眸会变得黯淡复杂,毫无光亮。
其实,他们都知道,他们在为彼此演戏,想要将最最最最美好的一刻呈现给对方。
当夜幕完全笼罩大地的时候,他来到她的门前,想为她掖好被子,却在每夜,都听到她痛苦的哭声。
偶尔,心绞痛的时候,他都不想被她看到,让她出去,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而她,在门外,似乎可以看到他在里面,忍着不叫喊出来的痛苦表情。
他们之间的谎言是善意的,美好的,给予彼此力量。
“情,给你……”倩然笑靥如花,把一枝梅花递到他的眼前。
倩然已经开始唤他情了,只是他一直觉得情,好像是女孩子的名字,不过,有进展,不是吗?
若是,她可以叫他一声相公,让他立刻去死他都愿意。
死,他自嘲的笑了笑,他始终放不下,她,还有她月复中的骨肉,算算日子,孩子也应该四个多月了,只是,为何她的小月复还是平平的?
“喂,”倩然那梅花在他眼前晃了晃,试图想吸引他的注意。
绝情不安的抱住了她,把脸贴在她的月复部上,想要倾听孩子的声音。
倩然猛地一怔,想推又推不开,只能任由他这样抱着。
“孩子,他,就睡在里面吗?”绝情似乎可以感受到砰砰的声音,这是孩子的心跳声吗?
“恩……”倩然应了一声,低下头去,望了他一眼,随后匆忙的把头别想一旁。
她也希望,孩子就在里面,但是,现在月复中空空的,孩子早就没了。快两个月了,她都没有摆月兑失去孩子的痛苦,她甚至不愿意告诉他,孩子已经没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倩然咬着唇,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不敢看他。
过了半响,花香醉人,绝情把梅枝握在手上,然后,突然轻轻的把倩然放倒在了床上,动情的想要去吻她,倩然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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