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煜宸想来,此刻无疑是沉闷的,仿佛有一颗大石,压在心口,喘不过气来。
她微微抬眸,清澈见底,无丝毫情绪的开口:“回皇上的话,奴婢无话可说。”
饶是早就知道结果,但是他心底不禁还是蓦然一沉,但也好似瞬间松了一口气,他举步上前两步,背后的双手松了松又再次握紧。
“也是,离开朕,你一直都是求之不得,倒是朕,反倒是不舍了。”他唇角勾起笑意:“有个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要放手,怕是天下没几个男子能舍得,你说呢?”
叶婉瑶一听,以为他要反悔,蓦地开口道:“奴婢只是一介弃妇,被夫家休弃才会沦落皇宫之中做婢女,奴婢已经没有任何资格。”
她话语中的意思无疑是没有资格再成为他的不舍,夜煜宸岂会听不出来,心中不由沉甸甸的,明明该放手,总是还有那么多的不舍,心底不由的嘲笑自己,你怎的还这般的扭捏了呢?
他昂首大呼一口气,:“既然如此……”他顿了顿,片刻,伸手自怀中掏出一枚金牌,伸手递给她:“这是出宫的金牌,你拿着,午时之前,离开皇宫。”
不然……他真的第一次害怕自己会反悔……因为那颗心已经在隐隐的挑动,好似要蹦出来抓住她,不让她离开,他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心中的挣扎……
叶婉瑶这下真的相信他是真的要放她离开了,不然他也不会给她出宫的金牌,低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金牌,很想接过来,却怎么也伸不出手,她不知,明明很想离开,却再最后这一刻,她犹豫了,为何要犹豫,这点她亦是弄不清楚。
盯着金牌的双眸显得深邃朦胧,他的手指还是那般如玉润泽,那金牌捻在他的指尖就如同绽放着耀眼的光芒,刺的她双眸酸涩,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
为了掩饰自己一时的慌乱,她连忙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金牌,低着头道:“奴婢谢皇上恩典。既然皇上无事的话,奴婢这就告退,也好收拾收拾东西,尽早离宫。”
夜煜宸深沉的眼眸看着她闪躲的神色,纵然好不遗漏的看在眼底,不过他什么也做不了,放手总归是迟早的事。
看着她自他手中接过金牌,似乎有只无形的手揪住他的心,不由的生疼。
漠然的闭上双眸,转身,背对着她,听着她在他身后说话,好似在聆听世间最美好的声音。
叶婉瑶话毕,站在原地,半响也不见夜煜宸发言,不由的抬眼望了一眼,而留给她的,只是他挺拔的背影。
他不说话,是不是就代表他应了她的离去?许是吧,不然他不会连看也不再看她一眼……
想着如此,她黯然转身,眸中好似瞬间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心底也有种若隐若现的疼痛,说不难过是假的,离开他,或许是一种痛,但是留下来,却是他们彼此的痛。
她迈着极小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去,只是,方才总了几步,为何她有种晕眩的感觉,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个黑影,脚步不禁虚浮,跄踉的挪动了几步,头部的晕眩之感越加的强烈,伸手抚了抚额头,只觉眼前越来越黑暗,越来越迷茫。
坚持了片刻,脚下终究还是没有走出大门,双腿无力蓦地朝着地面倒去,手中紧握的金牌紧接着应声落地,啪的一声,也惊动了原本背对着她的夜煜宸。
她迷蒙间,看见的是他焦急,慌乱的神色,朝着她奔走过来。紧接着她便渐渐的失去了意识,脑海中只余下他那慌乱的眸子……
夜煜宸在听见金牌落地的声音后,蓦然转身,看见她犹如凋零的花瓣倒落在地之时,心似乎一下子坠入了谷底,明明痛的无法呼吸,却还是能够感觉到那种游走在生死一线的惶恐。
第一次,他绝对是第一次这般的怕了,。他怕失去她,他怕再也看不见她的模样……
慌乱的奔走过去,俯身将她搂在怀中,仓惶的语气呼唤着:“婉瑶……婉瑶你怎么了?醒醒。你给我醒醒……”他惶然中带着命令的语气,继而也忽略了自己对她的称谓。
不见叶婉瑶有动静,这下子,夜煜宸饶是再怎么镇定,双眸也似乎是蓄满了红丝,伸手拍拍她的脸颊。急促的呢喃,呼唤:“叶婉瑶……你醒醒说话……”
回答他的依旧是毫无动静,他匆忙的拦腰将她抱起,走向自己的室内的床榻,声音带着怒吼的急切朝着殿外的人道:“来人,快去宣御医。”
呆在门外的万顺猛地听见这一番话,吓的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宣御医,难不成皇上受伤了。心中急道:坏了,皇上要是受伤了,可就不得了了。
心下一个急忙,哪还有倒地的机会,赶紧拔开步子朝着御医坊走去,一路小跑,神色严谨,饶是一路上看见的奴才们,也不禁吓了退避三舍。
夜煜宸将她平放在软榻之上,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热的迹象,这么说不是发烧,那又是为何昏迷?
心中没个肯定,倒是越发的担心起来。
拉过一旁的锦被盖在她的身上,自己坐在床沿,凝视着她的容颜,为何睡着的她也不曾松开眉头?伸手抚上她的眉头,指尖独有的温度仔细温柔的抚模着她的眉宇,希望能抚平她的不安,她的忧愁。
他呢喃:“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那么让人放不下……?这样的你,让我如何安心的让你离开……”
他尾音的轻颤足以说明此刻的慌乱,她的眉头在他的抚模下,渐渐的平坦了,但是这亦是没有影响他继续抚模下去的想法。
他的指尖随着眉头渐渐而下,轻抚着她的鼻翼,继而是脸颊,然后是她苍白的唇瓣。
干涩的唇瓣泛着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他嘴上不由的怒斥:“你到底是怎么糟蹋自己的?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