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傍晚的时间,一辆大众小车停在了张海林住的清泉乡子怡村。一位中年男子下了车,见一老者,问了路。
“老人家,海林家怎么走哇。”
“噢,你找海林呀,他正在水林家忙呢……你从这上去,到了第二个路口一直向南走,一直到头,第一家就是……路上都贴着红纸呢……水林明天就娶媳妇了。”
“水林娶媳妇?!我刚才还在水泥厂见他值班呢……他也没给我说呀?”中年男子很疑惑,赶忙掏出烟来,递给老者,又说:“这不,刚让他当了水泥厂的主任,就忙不上娶媳妇了。”
中年男子说着又笑着,上了车。
小车顺着路两旁的红纸条,直接停到了水林家门口。中年男子拿着烟就进了门。院子里有十来人在忙活着,还没进院子就已经感受到了,浓厚的新婚气息,走到院子中央,可以看到屋子里早已亮起了灯,张海林对门而坐,两腿伸直了伸得老长老长,双手在桌子东一只西一只,敞开放着,一副特别疲惫特别不耐烦的样子。桌子周围还陪他坐了些人,中年人为多,还有两位老年人。大家正在聚精会神的,专注着明天水林婚礼的具体事宜。
“唉……真没想到办个婚礼竟然这么难……二大爷,我们现在就一个宗旨,按照水林的意思,怎么简单怎么来办!越简捷越好!现在水林还在水泥厂值班呢,你说,他哪象个结婚的样?!能到的到,不能来的,干脆…不通知、不去请。”张海林不耐烦的样子,说。
“海林,不是二大爷说你,咱这是找挨骂?!要是这样的话,俺都赶紧走……这个水林的姑,水林的姨,表兄姨弟们,这是致亲,必须通知到家的,并且人家一定会来,这是拿钱的……还有,去那边的礼节,程序,该办的事一样都不能少!去几辆车?!明天谁去迎客,人家那边来几位……都得弄清了嘛?!”
张海林烦闷的挥了下手,说:“按我的意思,也是水林的意思,去两个车,把新娘子接来,再把四位伴娘接来,再找辆大卡车把嫁妆拉来……”
“别慌、别慌…”一位稍年轻点的中年男子,举了下手,说:“海林,现在车还没订好?!”
张海林找挨骂的说,“这不是给你们商量的嘛。”
中年男子生了气,大道,“你这是弄得熊哎?!明天一大早咱得用车!你这还没找好,明天怎么去?!你觉得拉地排车管不?!骑三轮车去管不?!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小青年办事,怎么越来越不分轻重了呢?!”
张海林笑着拍了拍口袋,说:“放心吧四叔,车都在口袋里装着呢……我的意思是,两辆车拉新娘子和伴娘,一辆车拉家具,完事……什么贵宾、长者啦,都不要,水林干得这么好,还要他们到这来说两句…”
“你这是混蛋想法?!”一位长者又生了气,大道:“人家把闺女养这么大,给了你,还不兴人家到这来说你两句?!迎亲、进门、典礼、磕头、入席、敬酒、送客再到回门,这是礼数,这是老祖宗订下的规矩,谁都不能变?!”
“对,老祖宗订下的规矩谁都不能变。”
大家听到了一个有力的声音,赶忙向外望去。张海林大吃了一惊,赶紧站了起来,“王厂长?王叔?!”
王正康笑呵呵的进了屋,忙掏出烟,递给身边的老者……大家都客套起来,有的拿烟,有的倒茶,有的让座……
“二大爷、四叔…”张海林介绍着,说:“这是我们水泥厂厂长…王厂长…”
一个人兴奋的说,“海林,这回可来了一个管了你的人了。”
大家笑着,客气的相互让座。
“水林这个同志重情义,讲原则,工作责任心强……所以才让他干了车间主任,工作忙了很多……不过,婚礼该怎么办还要怎么办……体面风光这个倒无所谓,关键该有的礼数一分都不能少,该到的客人一位也不能少。”
王厂长的话得到了众人,特别是两位老者的一致赞同。
“你们这里谁是‘大总’,主事的呀?”王厂长问。
众人都异常整齐的伸出手,指着张海林,一同道,“他?!”
张海林有些慌了神,双手在面前使劲的摇了又摇,赶紧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我是听喝的人……有你们两位老爷子在,我是干嘛的呀。”
“你虽然是听吆喝的……可权和钱在你手里攥有呢……二大爷说你,你也不听呀。”一年轻的人说。
张海林笑了笑,说:“王叔,这个水林为了不耽误工作,希望越简单越好……用他的话说,新事新办,把燕青和伴娘接来就完事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众人纷纷谴责起来……
王厂长挥了下手,说:“两位老哥……婚礼由我们三个一同来主持,你们看如何呀……这些小青年就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话音一落,众人一致表示赞同。
王厂长又说,“刚才我在院子里给广平书记、李锋副厂和乡里的刘副乡长、章副乡长打了电话,让他们明天都来热呵热呵…把乡里的几个大橱请来,赶忙搭锅开席…烟酒直接用「香禾酒店」的,我已给他们打招呼了,一会他们开车就送来……海林放心,不会让你花太多钱的……水林的情况我知道。”
众人听后,包括张海林都笑起来,但真诚笑意的脸上,却藏着一脸的敬佩之意……
王正康带着张海林出了院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说起了悄悄话。从王正康的脸上看得出他很忧愁与郑重。
“海林,你是党员吗。”王正康抽着烟问。
“王叔,您?怎么想起问这个……我有八年党龄了。”
“呀…看不出来呀…”王正康很满意的点头抽烟,说:“海林呀,前两天我去了市里一趟…可能要来一位副乡长……今天上午在乡里开会…乡里决定给你一份重要的工作…”
“给我?!”张海林很惊讶。
“嗯,对……服从组织上的安排吗。”
“那、那当然要不犹豫的坚决服从了。”
“很好……明天你作为她的司机兼秘书,去县城火车站把她接过来……车子就是这辆,我真费了老大劲开来…”王正康扔了烟头,又说:“海林,你为人处事干净利落,十足正义,心地善良……副乡长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有一位优秀的秘书在她身边,能好多一些…海林,要有头脑…本来是轮不到你的,可能刘宏民副乡长家出了什么事,黄一鸣让他安排一下,刘乡长又委托我想个人,并且提到了你……海林,好人跟着好人一定学好人,好人跟着坏人很难不学坏人……海林呀,你肩负的责任,明眼人是看得很重很重的…”
张海林一脸沉重的表情,想了想,点了下头,说:“王叔,开车我行……秘书我干不了,我这个不会写…”
“这个不要紧……听高市长说,她是个高才生…不会难为你的……哦,对了,我没有她的具体材料……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和列车的到达时间……她叫童真……海林呀,明天水林的婚礼…麻烦你就不要参加了。”
张海林真诚的笑着,说:“有您在,水林修了几辈子的福……您放心吧王叔…我一定完成任务。”
“好好……海林,这位副乡长,我们要尽力争取……可能乡里要进行人事调整…”
两人边说边走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