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塔和刹惹是一对孪生兄妹,出生于一个普通的战士部落之家。不过,关于他俩的身世,说起来那就非同一般。
『索罗』曾是奇迹大地上几个显赫的贵族世家之一,祖辈们能力高强、军功卓著,在部落位高权重。这样代代相传,传至祖父时依然家大业大。祖父年轻时心高气傲,任侠使性,每遇不平事不知隐忍,因此得罪了不少小人,树敌颇多。后来因故卷入一场派系争斗,被人算计,弄得倾家荡产,差点丢了性命。索罗家族就从这时候开始败落。
祖父膝下只有一根独苗,名叫索罗门,整个家族对他寄予厚望,自幼悉心调养,希望他以后重振门庭。小男孩长大后身手敏捷,体格健壮,不论游牧、狩猎、还是比武场上都是一把好手。且秉性忠厚,乐于助人,大家对他无不喜欢。一转眼过了几年,开始有媒婆三天两头上门提亲,却皆因不大投缘而告吹;直到23岁那年,腊月将至,一年又快过去了,父母心想男大当婚,此等事岂能由着孩儿,便依部落习俗备下礼品,去拜望当地长老求其说合,并为之作主。长老本来就喜欢这后生,也知道自家外孙女早就有意于他,只是担心有失体面不便先说。这下可好,水到渠成,很快就把婚事定下了,就在年内完婚。这女孩叫麦喜牙。
此后这一家人的日子开始好转,新婚不久,麦喜牙就有了身孕,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战争爆发了。就在儿媳临产前几天,从冰封谷传来了十万火急的求援信函,当时索罗门正在部落大帐开会,接到通知后,来不及回家与家人告别,来不及去看爱妻一眼,就带着先锋队赶赴前线……他去了,一去不再回返,留在身后的是一个破碎的家……战争夺去的不仅是部落的勇士,也夺去了妻子的丈夫、父母的孩子、胎儿的生父,这个打击实在是太沉重了!两位老人一听到噩耗,两眼发黑、瘫软倒地,不到一个时辰相继气绝身亡。本来眼见得一家老少其乐融融,从此家族复兴有望,不料突遭此难,叫人情何以堪?此时的麦喜芽悲痛欲绝,仿佛天崩地裂一样,顷刻之间,一切都没了,化成了泡影……,往日的温馨还有美好的憧憬,这一切好象就在昨天,是的分明就在昨天,这一切的一切都近在眼前,呼之欲来、伸手可及……可怜的麦喜芽连续两天恍恍惚惚,昏迷不醒,多亏了乡亲们日夜守护、悉心照料,才得以转危为安。谢天谢地,胎儿也安然无恙。
这是一对双胞胎,一对孪生兄妹。出生前,爷爷早备下了名字:若生男的就叫索罗塔,若是女的就叫刹惹。这下齐了,好象就是命中注定似的。说来也怪,兄妹出生这一天,大清早就听见许多喜鹊在房前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天空格外晴朗,满山遍野绽开了红杜鹃。出现这样的事情,若放在别处,或许并不稀奇,但发生在这里,这个历来只见秋风萧瑟而没有其它季节的地方,就令人不可思议。大家都认为这双胞胎小生命一定不同常人,一定是神对咱战士部落的恩赐,大战刚刚闭幕就双双降生,这表明神一定赋予他俩特殊的使命。
初为人母的麦喜芽,听着大家对新生儿的赞美与祝福,心头百感交集。就这么短短几天,恍如隔了几生几世。命运无常,造化弄人呵!现在朝夕相处的亲人没了,孩子就是她生命的惟一。她,一个小小弱女要肩负起整个家族的重担;她要对的起丈夫的在天之灵,把这一双子女培养成人;作为部落英雄的妻子,她更要活出尊严,挺起脊梁。也是出自母爱的天性,她对众人的赞誉深信不疑,这可爱的小天使就是上天的恩赐,是对以往所有苦难的补偿。想到此,她头一回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笑容就象寒冬的日子里,太阳所发出的光照,也象暴风雨过后,悬在天边的一道彩虹。
战士部落的属地位于冰封谷与精灵部落之间,地势低凹,形同盆地。最南边隔着一片森林,森林那一边就是精灵部落的区域:仙踪林。整个部落处在盆地中,没什么大的气候变化,也无所谓四季之分。一年到头,好象都差不多: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太阳锁在云雾之中,很少露出笑脸,即使勉强透出几许光线,也是歪歪斜斜的,一副病怏怏软绵绵的样子……无论你走到那里,从北到南,或从南到北,偌大的盆地都是这样一幅深秋的画面。
部落的最高权力机构就是长老会,由各大家族的族长和有名望的人组成。部落的最高首领就是酋长,从长老会中选举产生。整个部落以各大家族为主体划分辖区,家族又以各个家庭为基本单位进行管理。
部落中有很大一部分弱势群体。历次的征战、自然灾害、家族械斗、瘟疫等等,都会造成某种程度的伤亡,有的家里只剩下孤寡老人,有的父母双亡,有的只剩其中一人,有的残有的病。像麦喜芽这样,孤儿寡母一家三口,其困难可想而知。尽管生活上也得到了所在辖区的某些帮助和照顾,但毕竟杯水车薪。眼见得一双儿女嗷嗷待哺,麦喜芽只能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每天从早到晚忙里忙外。丈夫去世后留下一匹高头大马,现在用不上了,也没法养,就用它兑换了一头女乃牛和五只绵羊。自己的女乃水不够两婴儿抢的,就挤牛羊女乃凑,再兼点粗细杂粮,日子总算一天天勉强对付了过来。白天几乎没有片刻闲暇,从天亮干到天黑简直马不停蹄。晚上等把两个孩子都哄睡着了,才喘过气来,这时人虽然累得不行了,但一颗麻木的心却开始隐隐作痛。
丈夫去世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那是撕心裂肺的痛,而后渐渐平复了,被一种凄凉的感觉所取代。这种感觉虽说不太强烈,但却绵绵不断。短短几年时间,她就像换了一个人,满手老茧、一脸风霜,照着镜子都认不出自己了。——她哪里去了?从前的麦喜芽可是大家公认的部落一枝花呀,那洁白的肤色、灵动的眼睛,清丽淡雅的模样就像凌波仙子,又像雪莲花开。命运真是反复无常、难以捉模呵……
出生在这样一个特殊家庭,索罗塔和刹惹就比一般小孩显得懂事的早,比较听话。白天母亲干活去了,兄妹俩就呆在家里一起玩;也懂得做点简单家务,照看牲畜,给牛羊进草添食,等等。
有空时母亲会带他们去村外散步。村外有一片广袤的草原。“这里原来有好几个牧场,可惜都成废墟了。”母亲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点着。的确,战争的创伤至今依然触目惊心。昔日的牧场已荡然无存,到处是沙石瓦砾。从坍塌的围墙边上走过,可以辨出墙上有着被『火球术』、『陨石术』灼黑的痕迹。四周围星星点点散落着一些临时搭建的帐篷,帐篷里似有灯火闪亮。仿佛有人在低吟浅唱,这声音伴随着晚风在废墟上飘荡,显得格外悲凉。面对着如此衰败的景象,索罗塔兄妹往往会联想起母亲故事里的相关情节,同时也意识到战争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临走时母亲总是对着远方望了又望,她的眼神是那样深情又那么无助。她期盼着勇敢的丈夫能从远方走来,来看看两个孩子,她已经把他们养育成人了。她多么希望奇迹能在最后一刻出现,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在自己和孩子的眼前!她望了又望,索罗塔和刹惹跟随着母亲静静凝望,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人世间最刻骨铭心的痛苦莫过于生离死别,此时母亲的心情,或许索罗塔和刹惹暂时还无法理解,更令他们困惑的是:这里的一切为什么总是一成不变?为什么除了秋天就没有别的季节?为什么一年到头冷风瑟瑟、落叶飘飘?阳光为什么如此短暂不能再浓烈点,树儿为什么结不出丰硕的果实?花儿为什么开不出鲜艳的蓓蕾?为什么出现在眼睛里的始终只有灰色和褐色?他们想赶快长大早点离开这里,至于究竟为了什么,恐怕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只是单纯的想去看看其它季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