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慢的流淌着,身体的局部特征也在一天一天变化着。紫黎的肌肤变得越来越晶莹剔透,头顶如海藻般浓密的头发,似乎从来没有停止生长过,现在已经快齐到腰间。奇怪的是,每当她出神入化的时候,身体周围便有无数如萤火虫般的点点荧光漂浮着,而在体内却凝成了一股莫名的力量,无数的蜂蝶和其他小昆虫开始向她靠近,或许它们就是被这股力量操控过来。随着头发越长越长,这股操控的力量似乎越来越强大,就连身材庞大的石头人都乖乖的听她的指挥。
伴随着成长,种种难以名状的忧伤、烦恼、不安等情绪,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日常生活中,有时候觉得这些混乱的情绪就像自己海藻般的披肩长发,它们越来越长、越来越多,就如藤蔓植物一般将自己捆得越来越紧,直到呼吸困难。
生活平淡如水,而自己就像眼前的小水塘,心情压抑却吱不出声响。偶尔微风吹过,水面漾起几丝涟漪,如悄悄划过脸颊的泪滴,稍后又归于沉寂。
越长大越觉得孤单,每天涉足于山水之间,也只能暂时排遣压抑的心情。那些原本视为幸福的东西,现在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人无聊时的自娱自乐。什么才是永久的幸福?幸福在哪里呢?每当她看到远处那些和自己同龄的孩子,成群结队的在一起嬉戏打闹,紫黎就会发自内心的问自己,我真的比他们幸福吗?
紫黎渐渐发现自己不明白的地方越来越多。为什么在仙踪林大多数同龄人都是短头发,而自己却是一头蓬松的长发,无休止的生长着?为什么别人到了这个年龄,身材已经高大起来,可以随便选择好几套服饰装备,也能运用许多种武器,而自己却连最轻质的『古藤套装』都无法穿戴,只能拿起木质的短弓,显得如此的不堪一击?令自己不明白的地方,除了身体方面,还有很多。比如,为什么宫殿内所有的人看到自己,只是弯腰曲背叫一声“公主,便退而远之;在户外不认识自己的同龄孩子都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着自己,在他们眼里这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如同妖精一般,就象躲避瘟疫一样远离自己。有时候她们还会捡起路上的石子朝自己扔过来,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他们的笑声夹杂在风中,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穿膛而过。紫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自己连一个朋友都没有,除了母亲再也没有人走进自己的世界,难道我要这么一直孤单下去?
紫黎多么想把这些烦恼告诉母亲,但母亲好像根本不关心自己在想些什么。每次和母亲对视的时候,母亲都一言不发,渐渐的她开始对母亲的这种“冷漠”产生反感,有时候紫黎会故意在母亲面前晾出被那群孩子捉弄后留下的伤疤。但母亲看到后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平静如水的眼神中微微荡起丝丝怜惜。有时候紫黎甚至希望母亲可以对自己发脾气,就算是恨铁不成钢也好,责骂一下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孩子也好。但母亲依旧是什么话也没说,又继续温柔的抚模着自己的长发,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这也是母亲每天中最温情的时候。对母亲这种表达抚爱的方式,紫黎早已习以为常,也很受用。刚开始还有一肚子委曲要说,渐渐的就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从头皮流至脚趾,遍布全身,于是,不知不觉中就忘了一切烦恼,在母亲怀里睡着了。
洁斯卡应该是除了母亲之外,第一个走进紫黎世界的人。
那是一天中午,恶作剧再次上演:紫黎在寻幽探秘的路上又与那群短头发孩子迎面相逢,其中有个领头人朝紫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捡起一块拳头般大的石头砸了过来。紫黎毫无防备,躲闪不及,恐慌之下,本能的抬起手捂住眼睛,心想这下完了,尖锐的石头棱角正插进自己柔软的肌肤,鲜血将染红洁白的衣裙,这片刻的想象从脑海一闪而过,好像被电击了一下,紫黎不由自主得战栗起来。
眼前一片血红,仿佛一头栽进了红色的染缸里,可奇怪的是自己全身竟没有疼痛感。慢慢的、慢慢的睁开眼睛,一只血淋淋的手臂挡在了自己面前。看到眼前的场景,紫黎原本绷紧的神经就像拧到底的发条,僵硬得动弹不得。呆呆的打量着眼前这位短头发的女孩子,麦穗色的金发,短短的斜刘海从右边齐到左眼角,微微翘起的发丝在风中上扬。女孩见她没事微微一笑,随即转过身对投石块的人喊了一声:“你们也太过分了,不要再让我看到一次。”说完,那群人似乎也被刚才那一幕惊呆了,纷纷落荒而逃。
“不好意思,我的血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怒气消散后,她的脸蛋变得白里透红,温柔从眉间散开,看起来更加漂亮、英气十足。
紫黎一想到刚才她来不及拔出身后的武器,直接伸出手臂帮自己挡下那块石块的场景,表情愧疚得像个闯了大祸的小孩,此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可以开始学习精灵召唤族的技能了,至少可以起到防身的作用。你太懦弱了,也太孤僻了,我叫洁斯卡,愿意和你做朋友。以后你若感觉孤单了,或者又有人欺负你,你只要大声喊出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说完洁斯卡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洁斯卡的背影,看着那只仍在流淌鲜血的手臂从视线中渐渐消失,紫黎呆呆的站在原地,耳边不停地滚动着那三个字,洁斯卡,洁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