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童晓蓓为这走着极端天气没能睡好,早早地醒来后,就打了电话给方敏,听她那懒懒的语气,就断定她还没有起床。也许是那个梦还萦绕在心头,童晓蓓对那个教室总也十分留恋,于是她决定今天正式入驻“西四”实验室。
方敏接到电话后,在这边通知孙小米,让她自己先一步去自修,她得帮童晓蓓搬些书。孙小米只好一个人出了门。
雨仍旧下个不停,孙小米撑着伞,快步地向教室走去——她得趁童晓蓓没到之前把书桌理理。考研的人都伤不起,学习起来脑子一糊涂,摞在桌上的一堆相似的公共课复习资料让人难辨谁是谁的,拿错了那得有多麻烦啊。
这天她仍旧是第一个走进教室的人。
就当她整理书本之时,猛地想起了什么,就开始疯狂地翻找。是的,她找那只蝉壳!由于是个空壳,而且也已生脆,要是被这些书这么积压,肯定就碎了。她喜欢那个东西。找了半天也没照着影儿,她终于想起自己早已送给了杨峥。为了确定,她还是跑到杨峥的座位上重新寻找,最后在一摞高高的书上,她发现那只蝉正雄赳赳地立在那里,好不神气。
孙小米笑了,正准备往前走。此时,后门开了,她惊惶地回头一看,龚越走了进来,他倒也没看她,只是在门口站立住了,他似乎在刻意地与孙小米保持着距离。孙小米立刻转过头来,瞬间脸就红得不成样子,于是她急忙走回自己的座位,开始看书。
童晓蓓和方敏随后也到了,她果真搬来了许多书。孙小米向来不与来者主动打招呼,而今天因为被龚越撞见的尴尬,她一改常态,说:“哦,你们来了。”话音刚落,龚越就回头像两个女生望去。
孙小米见自己的言语牵动着龚越的举动,她越发觉得自己站在杨峥位置上被他看见这一事实很难堪了。于是,她起身小跑过去,接过童晓蓓沉甸甸的书,变得异常热情。童晓蓓对她的感觉又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整个早上也就他们4个人在教室里。
中午吃饭时分,4个人正好凑一桌的尴尬又让孙小米不安起来。正当她想吆喝着叫方敏和童晓蓓去吃饭时,自己的电话响了,是秦睿打过来的。孙小米对秦睿从来不见外,说话也大大咧咧的——
“干嘛现在打电话给我?是不是还没起?”童晓蓓不知道她接的是谁的电话,但她肯定,她的这个语气很显然不是与杨峥通话,因为这个态度与昨天与杨峥羞怯中略带愠怒的憨态完全不同。
“是嘛。别解释了,我懂的。你们窝一起,就没什么好事!”
“是不是下午也不来了?”孙小米像是在训话。
电话那头显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可孙小米并不满足于秦睿的保证,继续问道:“杨峥呢,有和你在一起吗?”这一问,让童晓蓓将全部精神都集中于孙小米接下来的对话,她吃惊地发现自己竟会如此关注着杨峥。
“我们一起的啊,要来就一起来了么!”她奇迹般地发现自己竟然听到了话筒里传来的声音。通话结束后,她肯定杨峥下午是要到教室的了,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在仅有4人的空间里,童晓蓓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和谐的气氛,且不说3个女的坐在左边,1个男的坐在右边的明显划分;就算是孙小米与方敏之间的一些简单的对话也好像格外小心,似乎一步小心就触碰了雷区似的。特别是在没任何人叫龚越的情景下,3人一起走出教室之后,童晓蓓开始怀疑那个沉默男是不是她们的同班同学。
“啊,我们今天去外面吃吧!”孙小米一走出西四楼就如同释放了已久的压力一般,叫道。
“为什么?”方敏不太乐意。而童晓蓓心想孙小米说不定在电话里和秦睿约好了大家一起在外面吃所以才有此提议,便在方敏欲反对的时候,赞成了。终于寡不敌众,方敏从了两人,一起到学校外面吃饭。
然而结果并非童晓蓓猜想的那样,到外面吃饭,只是孙小米的个人意愿罢了,她心中有些失落。
在外面吃饭,花的时间当然要长些,而且回来时,三人都拖着懒懒的步子。突然间,后面传来声音喊道:“孙小米!”三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去,7个男的前后不一地走着,但终究是一坨子人,看上去阳刚之气太充足了。三人站住了,等着男生们走上前来。童晓蓓看着杨峥,他冲着方敏和自己笑了笑后,眼睛全都集中到了孙小米那里。童晓蓓在接受他阳光灿烂的笑脸的同时,感到了心里无比的愧疚——她还在为昨晚上的梦耿耿于怀。
“我叫了你第三声,你才听到!你的听力真差劲。”杨峥大跨一步上前,靠近孙小米身边说着,孙小米显然也是在接应杨峥,等他站在自己身边后,没等别的人,就转身,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不知道杨峥对孙小米说了什么,她抬起手来,就拗了杨峥的手臂。杨峥让她发泄完后,捂着受伤的地方,指控孙小米的施暴行为。童晓蓓跟着方敏走在一群人中,从后面看着有说有笑的杨孙二人,那景象完全和昨天秦睿与孙小米一前一后,有句没句地搭话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在此时,她朝秦睿看去,发现他正在与别的人交谈,并不去看杨孙二人,不过表情却有些不大自然。
走进教室,杨峥推开门,站在门口叫道:“今天沙发是哥哥我的!”孙小米笑着,把他推进去,说:“还沙发呢,给你一板凳就不错了。”杨峥踉跄两步走进教室,发现龚越已经站在教室里了。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孙小米,看得出,纵使两人相顾无言,心里头却有着千丝万缕的交流。
“龚越,来好早啊!”杨峥立刻将进来时傻帽的尴尬化解了,说:“今天党回来了,以后蒋师会收敛许多了。”
“薛菁回来了?”龚越问道,只见在一群男生的热烈拥护中,走出一个个子不高,却十分有气场的男生,那时蒋金国也站在他旁边。
“来,骚秦你宣读一下《关于Chrypar(菊花党)即日就西四楼建立根据地若干决议》!”杨峥几乎是将自己的身体甩到自己座位的藤椅中,然后将脚蹬在桌寰上。
秦睿笑了,对杨峥说:“干嘛是我?你自己读好了!”
“我哪儿行啊?我是无党派人士,怎么可以让我读呢!身为清菊委员长的你,自然要挑此大梁!身为清菊委员长,你自然要为中央菊总书记接风洗尘啦。”杨峥看着秦睿笑道,然后大声问孙小米,说:“孙小米,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
“对!”孙小米兴奋地看着秦睿,还真想听他发言。
“你也跟着他瞎闹!”秦睿走到孙小米跟前,满眼委屈地看着她。
“别那样看着孙小米。瞧你一脸菊花相!”杨峥坐在原处,打量着秦孙二人。
孙小米仔细看了看秦睿,加上杨峥的描述,她竟爽朗地大笑起来。
薛菁朝杨峥摆摆手,说:“别为难清菊哥。此行是微服私访,低调,低调。”
“是‘反围剿’失败了,不得以的‘长征’吧!连根据地都换了!”蒋师在一旁开玩笑地说。
“嘿,怎么跟中央菊总书记说话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小心党一声令下,将你的猥琐社取缔了!”杨峥冲蒋师说。
“诶,话不能这么说。各党派意见我们也是要听的嘛。”薛菁拍拍蒋金国的肩头说。
“就是嘛!杨二!你这是在搞专政啊!”蒋师嘲笑着杨峥。
“不存在,哥哥是无党派人士,不蹚你们的浑水!”杨峥笑道。
中午时分,整个教室里因为回来了一个同学变得热闹许多。童晓蓓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教室里的人,越发觉得他们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