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走后,童晓蓓对着湖面调整了半天还是不能把他因躲避而留下的空白填充起来。她回头望了望,他正坐在离自己十步开外的花坛上,翘着脚,握着手机,头始终都没抬起来一下。突然间,她猛地大呼一声“杨峥”!愣是把他给吓呆了。“什么?我?”杨峥心里揪紧了,他的自知让他感到了极度的不安,他害怕童晓蓓抑制不了情感喊出了什么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的话,这将会让他非常难堪。于是,为了避免尴尬,他索性装聋,什么都没听见。
“杨峥!”童晓蓓抬高了嗓门重新叫了一次。
杨峥为了装得更像,看着手机陶醉地发出呵呵呵的傻笑声。
童晓蓓见他如此痴迷于手机,冷落了自己,便一个人往回走,只是在经过他身边时,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回去啦!”
杨峥见状,便一边笑着看手机,一边跟在她身后。那时,表面上痴痴呆呆的他,其实内心深处早就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算你这丫头识大体!”他确实被之前童晓蓓的行为给吓坏了。
就这样,两人按着原路返回,途中没有一个人主动说话,一直静静地,一前一后地走进了西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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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后门,童晓蓓扭开了门锁,先行一步进了教室。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杨峥却径直走向了厕所。于是,她只好把门关上了。
“怎么就你一个回来?”蒋师首先就发问了。坐在杨峥位置上的岳珊珊,与坐在孙小米身边的秦睿,都齐刷刷地看向了童晓蓓。
“嗯。”童晓蓓因为害羞,也有可能是害怕,而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她从岳珊珊的眼神里看到了那似曾相似的敌意。梦里她强硬的警告不时回响于耳畔,她冷酷又挑剔的形象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童晓蓓走到自己的位置边上,看着秦睿,他并没有起来的意思。或许他看出她并没有急着要坐下开始学习,便也没打算让位了。看见秦睿的笑容,童晓蓓的心也稍稍稳定了些。“刚才在湖边,我差点叫出了什么呀!”童晓蓓还一直懊悔着,她直觉着杨峥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要看书了吗?”秦睿轻声的问候把她从自己的思维空间中拽了回来,让她摆月兑了不能自已的尴尬与懊恼。可就在那一瞬,当孙小米冰冷漠然的侧脸在秦睿友好的笑脸后展现出来时,童晓蓓只希望杨峥快些回来。那一刻,她说不清杨峥的出现将会是对自己的解救,还是对孙小米的安慰,总之,她希望他快些出现。然而过了五分钟,杨峥才探头探脑地从前面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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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不出童晓蓓所料,杨峥直接就走向了孙小米。他来来回回地打量了秦孙二人,可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给杨峥回以眼神。他索性拿起了孙小米的物品,觉得那样可以吸引她的注意,然而她也只是随他,并不加任何干涉。
“孙小米,你的药好像吃完了!”杨峥再也忍耐不住了,拿着一个空药盒,对孙小米说。
“哦,对啊。下次发病了要怎么办?”秦睿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孙小米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秦睿这里,温柔地说:“是呀,只好等开学让妈妈托学妹帮我再带些过来。”
秦睿点点头,以安慰的口吻说:“嗯,还有三个多星期。调整状态不发病就行。”
杨峥自觉着自己丝毫不能参和进来,便在一边自娱自乐开了。他拿着药盒,仔细研究了一番,然后一字一顿地念道:“主治肝风上扰引起的肢体麻木?”
终于这个起作用了——孙小米终于把目光投向了他。于是他立刻露出笑脸,问道:“你肝火旺?一个小姑娘家,哪里来这么多火啊!”
谁知孙小米嗖地起身,迅疾地从他手中夺过药盒,大声嚷道:“我就那么多火了!你怎么着!”话音刚落,杨峥、秦睿、童晓蓓三人无不惊讶地看着她。可孙小米并不在意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她进入了自己的情绪状态,没完没了地开始自言自语了:“我看你也真是的。动了我的东西,还东评价一句,西评价一句的。肝火旺又怎么了嘛!烧不到你,你急什么!你说我肝火旺?我怎么可能肝火旺?瞎说些什么呢!我一向气色很好,而且不常发脾气,哪里来的肝火?要是非得说上火了,那是心火!怎么可能是肝火!肝胆楚越,相去甚远!你走你的阳关道,还怕我的肝火?”她一边叨叨着,一边疯狂地把抢来的盒子连同别的盒子按大小顺序摆好。等到最后一个盒子放上去时,她猛地抬头,冲杨峥就是一顿臭骂:“我火气大?殃及到你了吗?”
杨峥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笑开了。心想:若是没殃及我,那你现在在对我做什么?秦睿在一旁也向孙小米投去了充满疑问的眼光。心想:就你这样子,还能说没殃及杨峥?
孙小米看着杨峥阳光灿烂不变的笑脸,心中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随后她扫了一眼童晓蓓——她站着木讷地看着杨峥,似乎在等待他将如何反应。而杨峥除了笑,却什么也没做——他并不打算反驳孙小米。
“怕我的火烧到你是吧!那就滚!”孙小米重重地坐了下来。
杨峥呆呆地看着孙小米,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滚?她对我说‘滚’?”杨峥想想,觉得自己此番真是自讨了没趣,便笑着离开了。
秦睿看着孙小米发过脾气后扑闪扑闪的眼睛,也着实被她的那一句“滚”给吓住了。他低声对孙小米说:“你刚才不该那么说!”
孙小米怒气未消,转而狠狠地瞪着秦睿,好在语气还算温和:“那要说什么?你要是介意,那也趁早离开!”
秦睿思量了她此时的心理与情绪,觉得自己还是走开为妙。于是模了模孙小米的头,什么也没说,起身就离开了。
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自己后,等到童晓蓓重新坐回自己身边时,孙小米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会引起怎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