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季 送别(一)

作者 : 玄所乔

回到寝室,孙小米从床下拖出行李箱,拉开拉链,空空的箱子里马上就被她抛入了实习资料。她看着杂乱的铺张的纸质材料心里一点也不慌张,因为那是已经确认过的,备齐了的材料。可正当她满怀安全感的时候,还是被自己这样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给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终于,找出了一个文件袋,将所有的资料与表格都放入其中。接下来,便是等着明天将西四楼里的书塞满其中了。

岳珊珊看着孙小米合上行李箱,问道:“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孙小米点点头,可看得出她又陷入了沉思:“电脑跟着一起带走吗?”心里的摆来回撞击着,那时脑中迅速地将感性与理性进行了缜密的计算后,她叹出一口气说:“啊,就这些吧,电脑就不带走了。”

岳珊珊一听,倒是大为吃惊,说:“你还想带走电脑?你到底要回去多久啊?”

“很快就回的,所以不带了!电子书也不看了,回家把第三轮复习过程中的框架补充完整,回来就开始第四轮的复习。”孙小米笑着,拧了拧手中的行李箱,太轻了,从来没有这么轻巧过。于是,这番重量又让她惆怅起来:“能够自己应付得来的事,怎好再麻烦杨峥?!他说的话又有几分好当真?”从那时起,孙小米觉得此行必定也如往常一样,独自一个人拖着行李到车站,然后在漫漫长途中,听着火车与铁轨的交响,入睡与清醒都靠当时的状态决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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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因见岳珊珊睡得很熟,而且行李也不重,孙小米便轻手轻脚地拧着箱子出了门。一如既往地早,早到初阳的光辉没被任何人打扰,而她的身影却是第一刀不和谐的黑影。

拖着行李走向去西四楼的路上,哗啦啦的声音让她心里感到非常愧疚——这安静的早晨,怎么偏偏被回家的行李给搅扰了呢?孙小米想尽量地放轻声响,便只好减缓步频。也正是因为这样,在那日清晨,她将好多往日埋头匆匆掠过的景象都看得清楚了——越往西走,就越闹热:来到沐光男女寝室的岔路口,就能够看到划着新月状轨迹的自行车溜过减速板,孙小米看着一个个帅气是身影掠过身边,想起昨日的杨峥也应该不乏此风采,倒也很享受了;再向前走两步,还能够把沐光篮球场上各人的飒爽姿态一览全部了。“今天真是赚了!”孙小米的心如小鹿蹦撞着,想道。

走到银园食堂门口,银杏苑公寓的男男女女也都开始活动开来,进进出出的,或是吃完早饭准备去教室的,或是继续回到寝室的,或是刚刚到食堂的,总之过往的人着实不少。突然,孙小米在一个交叉路口感到了包里手机的震动。“是谁?”这是她的第二反应,因为她第一时间就过滤掉了杨峥来电的可能。掏出手机,果真闪烁着秦睿的号码,接通后,她只是调皮地“喂”了一声。就听见秦睿说:“你在哪里?”

孙小米环视四周,回到说:“银园门口,怎么了?”

“我也见着那个人像你!”秦睿说着,也听着孙小米在听筒里传来“你在哪里?”的问话,接着他就看见孙小米正回首张望,不过她很快就又转身朝着西四楼的方向。秦睿怕她因见着自己而急着先走一步,便在情急之中,好似央求一般,说道:“我马上就到了,等等我。”

“快点!我都没见着你人呢!”孙小米的命令反倒让秦睿减慢了脚步——他懒懒地立在原地,看着孙小米来回地拖着行李箱,露出一丝微笑后才继续前进。当两人的距离渐渐缩短,秦睿也越来越担心孙小米此时会转过身来,惊吓了自己,便决定先发制人了——加快脚步,放轻步子的声响,迅速挪到孙小米身后,拍了她的肩头。这一做确实把孙小米吓住了,可是她被这冷不丁的拍打吓出来的尖叫也实实在在地震惊了秦睿。“到底谁吓谁啊!”秦睿心里念叨着,却见孙小米一边抹平胸口,一边长叹一口气说:“你吓死我了!脊骨都凉了!”

秦睿仔细看看孙小米的脸,确实被吓得花容失色,虽然心中充满了歉意,可嘴角挂着的微笑让他说出来的话全都变了味:“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么!”

孙小米一听,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让她想起了不解风情的龚越,原本因见着秦睿而感到的意外惊喜瞬间灰飞烟灭,就这样,她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继续前行,嘴里也还念念有词,说:“大惊小怪?你试试!你在沉思的时候被人打断是什么滋味,就好比你熟睡的时候被人叫醒一样,别扭!难受!”

秦睿见状,懊恼着自己是又得罪了孙小米,便急忙上前一步,抢过孙小米手中的行李箱,替她拖着。孙小米只觉得手中的拉杆被人拽走了,当然她知道是秦睿便也没做什么表示。“刚才她笑了吗?”秦睿还在回想自己在接过孙小米手中的拉杆时,她的表情。

“早餐吃了没?”孙小米问着,走到了银园食堂的外摊搭棚前驻足了。

“没,没来得及!”秦睿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我在沐光篮球场见着你就直接跟过来了。”

孙小米倒也冷静,看看秦睿,淡淡一笑,说:“我也没吃,那就在这里买吧。”秦睿也有如是打算,便点了两个包子和一袋酸女乃,而孙小米则只点了两个包子。

“四元!”价格一报出来,确实有点让人尴尬——孙小米记得此时的衣袋中只有昨日买票后剩下的三个一元的硬币;而秦睿身上只有百元大钞,对于还没开张的小摊,零头根本就找不开。

“哟,小哥,你这钱太大了!”卖东西的阿姨笑着,看了看拉着行李箱的秦睿,又打量着正在翻找荷包的孙小米说:“让你女同学找找吧。”

孙小米左模右蹭,手中只有三个硬币,秦睿终于不忍见她尴尬的样子,只好退一步说:“算了,酸女乃我不要了!”

“要!怎么不要!到时候你又便秘了怎么办!”孙小米大义凌然地翻开口袋,终于掏出一张纸币一元,便将凑齐的四块钱交了出去,却见着摊主表情十分惊讶。

孙小米笑笑,即刻跟上了秦睿,看着挺拔的他为了将就杆长而显得有些佝偻,不禁就笑了起来。哪知秦睿倒也十分认真地面对着孙小米,说:“你怎么还拿我上厕所不方便的事来说啊”

孙小米见他满脸委屈的样子,又听着他将自己便秘一事说得仍旧如此委婉,大笑道:“便秘就便秘嘛,还方便不方便呢,笑死人了!还有,这个拉杆是可以伸长的,你不用这么累。”

刚说完,孙小米就替秦睿把拉杆伸长,接着他仍继续拖拉,确实,这样感觉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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