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过,因消化不好而常要站立半个小时的孙小米竟意外地坐了下来,趴在桌上埋头就睡。有人看在眼里,有人放在心上,于是,那傍晚,教室的热闹格外收敛。对孙小米而言比起在寝室,教室似乎更为她营造了休息的氛围,于是很快她的思绪便沉了下去。
“睡了?还是不舒服?”杨峥轻声地问着距离孙小米最近了薛菁。那时的童晓蓓正坐在龚越的边上,看着杨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背对着自己扭头轻声打听着孙小米的状况。在薛菁摇头之后,杨峥只好自己肯定地说:“睡了吧。”然后起身便离开了,转而坐到了岳珊珊的身边,跟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
“骚秦到底来不来啊!”蒋金国坐在杨岳二人的前面,听了他们的对话后,突然发问,那声音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话题的缺口,闪开了教室的宁静。
“来!”郝括奇肯定地回答道,“刚才回了我短信,已经在路上了。”孙小米被之前蒋师的问题惊醒了,脸虽俯在下面,耳朵却也竖直了起来,将问话与答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便又接着沉下了思绪。
果真,没过多久,后面就听到杨峥与郝括奇的说话声,虽说杂,却也不闹,轻声细语的也还算文明。“骚秦呀!”杨峥如往常那样在逗乐着秦睿,其中也似有一丝歉意。秦睿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回话,也许是笑了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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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沉下去的孙小米这下可是完全清醒了,不过为了保证晚上的学习效率,她仍旧保持埋头状,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论中,倒是更愿意做一个旁听者。擦过臂弯的空隙,她能看到一双大脚跨向前去。
“奇大无比!”孙小米看着,掂量了脚的尺寸,又聆听着步调,也看着少见的人字拖,确定那就是秦睿了。
“哇!”到汩汩水流声后只听到一声惊叹,那的确是秦睿的声音。孙小米听着,欲弹起的头被她的心压制了下来,然后就是一闭眼,连看也不想看他回去的步子。
“怎么样!原创者回来了,你那山寨版的确实弱爆了!”杨峥得意忘形了起来,忘记压低声调,孙小米再次睁开眼睛,将中午时分心中残余的烦厌感愈演愈烈。
“孙小米回来了?”秦睿这一问话简直让孙小米感到了无语至极,再闭上眼吧:“明知故问!”那一刻孙小米真觉得秦睿太发骚了。
“对啊,对啊!难道你没看到么!”岳珊珊笑道,指了指趴在桌上,弓着背的孙小米。秦睿猛一回头,异常惊讶地说:“哇!真回来了!”然后又瞅了瞅她当下的状态与大家的情况做了对比——沉寂与鲜活,孙小米确实显得尤为不合群,接着便又问道:“她是病了?还是睡了?”
“病了!很明显的哇!”蒋金国缩藤椅里瑟瑟一笑。
“怎么会?”听上去平淡且温和的问话,却不无透露出他对孙小米的关心以及对杨峥的不满。
杨峥也是明白人,跟着嬉笑着回答说:“还不都是因为你!刚才也看到了,孙小米对你做的倒计时非常不满意!气的!”
秦睿听着杨峥的话,老老实实地将头扭向黑板,看了个仔细后,说:“这不是我写的!她自己更了?”
“你觉得呢!”杨峥笑着,立起身来,个头虽说比秦睿矮了些,可气场也好不逊,还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的位置,继续说:“让我们看着昨天的时间,过着今天的日子?”
“对”岳珊珊添油加醋地说:“小米今天一来就更了时间,看样子对你是失望透顶了。”
“是呀,太不负责了!”薛菁说道。
“我们可是能忍的,孙小米见了就不干了,你这是在挥霍她给你的信任!”周泽宪说了这话,让秦睿心里颇感难受。孙小米一听,觉得此话的分量也确实重了些,便抬起了头来,却也不回头看,只是看了看倒计时后,翻开了书,打算看起来了。
秦睿见状,觉得她的不回望、她交织着孤独与冷漠的背影更显示出了对自己的怨恨。在迟疑了半天后,他终于退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干脆让自己也落入冷漠了另外一极。
杨峥旁观着此二人的反应,心中感到非常不爽快:“道歉的怎么不去道?发飙的怎么也没发?”这意外让他按捺不住了,小跑着到了孙小米跟前,扁嘴上翘,嘻嘻一笑,什么话也不说。翻动书页的孙小米只感觉呼地一阵微风刮来扯了一下纸面,侧脸一望,见着嬉笑的杨峥,心头总有些波动。
“骚秦来了!”只见他摆着恬不知耻的笑脸,说道。
孙小米听后,才知心里不喜欢的乃是杨峥就着这事针对着秦睿,在感知了这种情感竟在她心里带来了颤动后,便如讨价一般说道:“你想怎样?”
“没啊!”杨峥说着,又一颠一颠地跑开了。
孙小米怒目而视地目送着他,谁知却被秦睿拦截了目光,他满脸的歉意像是来主动请罪的,孙小米倒也做了个“顺水推舟”,将对杨峥的厌恶挪到了秦睿那里。继续瞪眼望着,一句话也没说。秦睿见状,这才觉得大伙方才说的话还是很有几分真,便移到童晓蓓座位上坐着,呆呆地看着孙小米,也一句话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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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一把,他俩谁先对谁说话?”蒋师对身边坐着的杨峥说道。杨峥笑着,把玩着蒋师桌上的物件,摇摇头,他对此保持沉默。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孙小米这一审问的确重磅,感觉似要给秦睿上刑一般。杨峥愣愣地看着前排的孙秦二人,偶尔收过目光,也还能瞅见童晓蓓与龚越。
哪知秦睿温驯地摇了摇头,低声说:“听你说!”
孙小米仔细想想,确实也没什么好对他说的,便扭回去埋头看书。秦睿在边上呆愣着,一时间才意识到孙小米之所以这样,定是自己因对离开西四楼一事欠缺解释而惹了大罪过。
“猜他俩中间的那个空隙会由谁来填?”蒋师指了指孙秦二人见夹着的那个圆凳,问着杨峥。而他依旧埋头保持着沉默。没多久,蒋师猥琐一笑,说:“哇,骚秦平移了!”杨峥猛地抬起头来,果真,秦睿已经舍弃了童晓蓓的凳子,挪了个位与孙小米靠得很近了。那时的他一直直勾勾地看着秦孙二人,把玩的东西也变得机械起来,脸上的笑也十分僵硬。
孙小米见秦睿涨红了脸,低头不说一句话,整个表情显得十分委屈,让人看了也觉得心软,于是她将胳膊一抬,豪气地钩住秦睿的肩膀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动,轻声说道:“没怪你!真的!”接着,就听见后面嚷嚷了起来,好似秦孙二人的背影看上去十分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啊,杨二心都碎了!”周泽宪嘲笑道。孙小米一听,立刻收回了手。紧接着,又听蒋师说道:“岂止!连蛋都碎了!”孙小米终于忍不住了,扭头看向最毒辣的一句话所出来的方向,这才发现杨峥竟就坐在蒋金国身边,且脸上的笑容变得生硬。他见着孙小米扭头观望,也把头埋了下来,装作聚精会神地玩手里的东西。
孙小米见他故意躲避着什么,心里也不满了,扭转头来,从桌上的小盒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了秦睿手里。蒋师在后面耸耸杨峥,说:“喏,我们得的那些算什么,他还有特别的呢!”紧接着,就见秦睿起身离开了。
杨峥直把注意力集中在秦睿手里握着的东西上,却怎么也看不清全部,只见着有红色的包装纸。待到秦睿坐定,杨峥也跟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无意间乜斜见那个红色包装——是一颗巧克力。于是他惊叫道:“哇,骚秦请吃东西!”
话音刚落,大家想起了之前的赌约,都兴奋地嚷嚷着晚上的夜宵。不管是大家叫嚷的,还是杨峥虚张的,对于月兑离了西四楼很多天的秦睿来说都是不懂的,他便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请吃东西了!”
“这是民/意!”大家哄笑了起来。倒是杨峥不跟风,指着秦睿桌上的巧克力说:“你什么时候买了巧克力也不分给我们。”童晓蓓听了这话,也扭头过去看了状况。只见秦睿一把抓起那颗巧克力,说:“我就这么一颗!孙小米送的!”
大家听着,无不唏嘘起来,杨峥也不跟风,依旧笑着说:“为什么送你?”
孙小米见着大家话头直逼自己与秦睿,且拿起了那颗巧克力说事,便亲自亲身解释道:“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自己捅的娄子不自己摊着,还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谁说我生骚秦的气啦?我根本没有!你们的胡诌倒惹得人家骚秦委屈得不自在!就算我躺着中枪吧!我给他道歉用的。”
“嗯,可不是嘛!骚秦离开确也是因为你孙小米么!”周泽宪笑了起来,“你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对!都是因为孙小米,骚秦才离开的。”薛菁一直冷眼旁观着始末,觉得是因为这样。
孙小米听着这两个相对靠谱的人的话,也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秦睿离开了——因为自己的离开给一些人带来了“离开西四楼”的情绪。于是她笑着说:“那就名正言顺了嘛,当赎罪的!”
杨峥一听,不乐意了,说:“啊,早知道我也要被你骂,然后让你也送我巧克力来赎罪!”他那时无不以为是之前秦孙二人独坐在前面时,孙小米将秦睿训斥了一遍后给的“补贴”,说完,就跑上了前去。童晓蓓看着眼前乐着蹦跳的杨峥,觉得奇了怪——他并不喜欢巧克力的呀!干嘛现在争着要呢?
孙小米迎着杨峥蹦跳上前,待他坐到秦睿之前坐的位置上时,她才笑了笑,低声说:“胡闹!巧克力是乱送的吗!我不在的时候肯定是你惹了秦睿,他才离开的”见杨峥张口欲辩,她立刻接着说:“敢说没你的份儿?!”杨峥无奈中点点头,承认了。孙小米立刻放宽了语气,说:“我送他,不外是替你给他道歉罢,这情谊如此之深,那巧克力你还在意么!”
杨峥抿嘴一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高兴地一说:“那不要了!”然后有雀跃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独留童晓蓓一个人在那里搅和着自己的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