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响彻整个教室,让杨孙二人都感到有些吃惊;于是,几乎是同时的,他俩又都停止了发笑,这可让教室瞬间落入了宁静的深渊。
在这种情况下,孙小米捡了一颗刺梨干放到嘴里,然后打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杨峥在目送孙小米坐定后,却在收回目光的那一刹竟发现教室后门闪过一个黑影。为了确认,他索性将整个头转向后门看个仔细,可那儿除了没有关上的门板外,根本没有别的东西。于是,杨峥以为那都是自己的幻觉便也没太在意。
时间在分秒流逝,好容易来得大早的杨峥却怎么也不能把精神提起来。慢慢地,他便开始埋怨着这低下的效率;最后,他终于一狠心,拿起了两本书决定先回到自己的公寓去。临走前,他始终都保持着自己的动作声响不要太大,因为他怕惊扰了埋头苦学的孙小米;可就在他关上后门的那刻,他才知道自己所小心提防的一切都是白费劲了——咔哒的关门声很刺耳,尤其是在那样安谧的环境中,这下,即使是再入神的孙小米也是知道他离开了。“啊,不管了!”杨峥在门口愣了愣,握紧手里的两本书,果断选择了走出西四楼。
然而对教室里的孙小米而言,她虽然听见了关门声,但是因为之前的各种别扭的感觉,她还是强迫着自己千万别回头看,因为她害怕自己失望。也确实,她选择不回头是十分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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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峥走出西四楼,苍白的天空中竟闪耀着白光,太阳在厚密的云层中被包裹着,也还总有些露头的预兆。一阵寒风刮过,地面的梧桐叶摩挲着地面沙沙作响,随着脚与地的摩擦,再加上风的作用,杨峥脚底踩着的洞洞鞋灌入了一些沙粒,相比小沙粒对脚趾的锥刺,他更多地还是感到了寒冷。
就当杨峥计算着自己衣橱里还剩多少袜子时,蒋金国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他转眼看去,蒋金国正单间跨着背包走向西四楼。
“呀,你是很久没去教室了,今天居然还早上去?”杨峥迎面走了上去,迎合着蒋师。
“是啊,今天突然起了个早就见你从西四楼回来。”蒋金国笑着看了看杨峥手里的书,觉得疑惑不解,然后继续问:“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太困了,回趟寝室!”说完,两人便错开了来回的路。他们各自向前一步,随后蒋师回过头来,朝他笑了笑说:“难得见你起这么早,这下又得折回去再睡,看样子你还是不行啊!”杨峥听后,也笑了,朝他挥挥手,两人各行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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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又来了一阵旋动门锁的响声。孙小米再也忍不住地扭回头望去——空荡荡的杨峥的位置上,让她把目光折向了立着一个人影的后门口。
“童晓蓓”孙小米见她满面红光地向着自己笑了,并在用手反着将门锁上后,无言地走上前来。孙小米被她的笑脸看得有些心里发毛了,更续着了静谧的尴尬,便打着圆场说:“来很早啊!”
“你也一样嘛!”童晓蓓笑着坐到了孙小米的身边,仔细地看了看她将头发卡在耳后而露出的耳朵。孙小米见她没盯着自己的面部,可对那弥散的神光看向何处她心里也没数,便不打算再与她说什么话了。
可是刚过了小一会儿,童晓蓓就突然伸手模了她的耳垂,说:“有耳洞干嘛不带点饰品?”而丝毫没有心理防备的孙小米被那冰凉的指尖一触模,手臂的汗毛立即竖了起来,并冷不防地向后靠去,猛地撞到了藤椅的后背上。除了忍住疼痛,孙小米更多地还是要憋住自己所有惊愕表情的释放。无奈地,她的努力失败了。
只见童晓蓓淡然一笑,收回了手,在包里翻找着什么,嘴里还喃喃道:“我也记着你是有耳洞的,所以买了对耳环送给你。”说完,她就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非常精美的小盒子递给了孙小米,并继续补充说:“那天是我不对,买个东西当做道歉,行吗?”孙小米看着那只精美的粉红色雕藤花方盒,仔细着光那盒子就价格不菲,连接也不愿接。童晓蓓趁着孙小米转移开眼神的时候就即刻将盒子塞入了她的手中,说:“不收就是不接受道歉,你还是收下吧!”
盒子落入手中,孙小米总感觉沉甸甸的,可这反而让她的心感到十分不踏实;再加上那时她正在回想之前童晓蓓说的话——“我也记着你是有耳洞的”,她便愣了,将就着拿着那盒子,迫不及待地在心里画着问号:“照她这么说,谁也是知道我有耳洞的?”终于,她在记忆中搜索到了一个人——他便是以前看惊悚片,大赞“气/枪死法”经典,且在自身而言,连穿洞也觉得是件恐怖事情的那个人。没错,他就是杨峥。
更引起孙小米怀疑的,还是杨童二人在星期六都没出现在西四楼,并且两人在同一天都有着饭局的约定。“他俩昨天是不是一起了?”孙小米心里估量着,最终觉得其可能性是极大的,因为之前听蒋金国讲起两人一同外出吃饭是有过几次了。
就在孙小米陷入层层回忆之后,童晓蓓又从孙小米手里拿起了那只盒子,并先行将它打开将里面的物件拿了出来,一面展示给孙小米,一面说:“昨天跟朋友一起吃饭,谈起与你那天的事,他建议我给你道个歉。想着那事是我唐突了你,我觉得买一件东西给你更表诚意。当我们在想着给你买什么的时候,那人说记得你有耳洞,于是建议我给你买一副耳环,我想想吧,也觉得这挺好的,于是就跟他一同去逛了。其实啊,这个算是他给你选的呢,怎么样?眼光不错吧!”
孙小米听着那些话语灌入耳朵,眼睛盯着那只精致小巧的镂空蝶形耳扣,暗暗地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再打量此时童晓蓓难以遮掩的轻蔑的眼神,孙小米顿生寒心之意,一把挡住了童晓蓓的手,说:“那天的事没什么!彼此都有不对的地方,你这么做让我情何以堪啊!而且,这个也应该挺贵的,你就自己留着吧。”
童晓蓓见她这是明摆着的拒绝,心里暗暗一笑:原来你跟韦宇真的是有在联系的,难怪他昨天一直建议我买这一对,而你却一见它脸色就变了;难怪以前我与韦宇总能和好,而现在竟变得如此生分了……童晓蓓想着想着,又将当时孙小米在黑板上给她讲述她的厦门之行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地呈现出来。那时的童晓蓓虽然看上去是在盯着倒计时,可眼前却尽是飘扬着孙小米讲到她火车上的“奇遇”时洋溢着意外惊喜的幸福笑脸。她尤记得,当孙小米讲述到那一段时,她就在脑中牵出了韦宇,好似两人说了同样的一番话。
眼下,见孙小米如此推搪这份礼物,她猜着定是自己的这一举动踩中了韦宇与孙小米二人的“雷区”。终于,她也收回了手中的耳扣,将它放回了盒中,然后指着倒计时冷冷地问着孙小米说:“这还是昨天的时间嘛!”
孙小米见童晓蓓收回了那贵重的带着炫耀的饰品后,这才发现之前因为要送与杨峥东西,随后又慌忙上前开始学习,确实是连时间也忘记更改了。于是,她挤出位置,走向黑板擦掉了个位数。可就正当孙小米要落笔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童晓蓓的声音说:“来这么早,难道第一件事情不是更改倒计时吗?”
孙小米将粉笔点在黑板上,没有滑动,因为那时她感到自己的腰被人从后面揽住了,同时肩头还有尖尖的下颌戳在哪里而产生疼痛。紧接着,她听见耳畔轻声的呢喃:“你早上来这里的第一件事情到底是什么?”
“学习啊!”孙小米保持着目光平视,即使是距离黑板很近而让她感受到了眼前的压抑,她也绝不将头扭向酥酥的气流传来的地方。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月复部被勒紧了些,这才将目光转移向下,所见的,是白女敕纤细的指尖交错着环抱在自己的月复前。
“你那专业与杨峥那专业有什么交集吗?”童晓蓓抬起自己的头,嗅孙小米的头发。当孙小米感觉到昨日头部剧痛的地方被童晓蓓的嘴唇点住时,除了感觉到一阵狂躁之外,便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终于,她又放平了目光,然后因月复部的紧缩感不能遏制头部疼痛的蔓延,她便乏力地将握着粉笔举起的手放了下来。紧接着,童晓蓓继续说:“居然会让你俩在学习时候,也能笑得那么开心?”可是,她得到的不是孙小米的回答,而是她越渐下滑的身体。随着手里的感觉愈发沉重,童晓蓓立即担住了脸色发白的孙小米,并把她扶回了座位上,然后看着残缺的没有个位数的倒计时,心里感觉空捞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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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晓蓓?”蒋金国刚一拐进幽森的走廊就被幽然晃过的身影吓住了。再定睛一看,辨出是童晓蓓后,才敢带着微笑朝她打了招呼。
步子飘然的童晓蓓闻声后也即刻立住了,在辨别了黑暗中的身影不是杨峥的之后,她继续一言不发地继续前行。蒋金国一路打量着,直到她消失在西四楼门口的拐角处,这才向教室走去。
“咔哒”一声,后门开了,孙小米终于无法忍住心中的那点情感回头看了过去。空荡荡的杨峥位置让她毫不意外地接受了自己的失落,在一看他书桌上立着的一排排书,这让她更加感到了凄凉。倒是蒋金国颇带喜气的问候才让她舍得把目光移开杨峥的位置,并笑着回应道:“呀,蒋师,你居然会早上来教室?!”蒋金国仔细着教室里就她一人,且她的话语又与跟之前杨峥的颇似,他便问出了心中唯一的疑问——“童晓蓓也回去啦?”
“童晓蓓?”孙小米听着蒋金国着莫名的问题,惊呆了。
“对啊,难道她也是因为起早了想睡觉,所以又回去啦?”
孙小米看着蒋金国将肩上的包甩在桌上,然后就瞪着眼自己等着回答,便笑了说:“你这话怎么说的!童晓蓓没来过教室呀!”
蒋金国一听,笑了点点头,什么也不多说。而对孙小米而言,她觉得对身为猥琐社社长的话是不容小觑的,即使是他凭空扯出的话题也是会告诉自己一些东西的。在她看来,她并不觉得蒋师只是凭空扯出了童晓蓓在问话,更主要地还是要告诉她——杨峥是回去睡觉了,因为今天起得太早!
这么一想,孙小米将之前心中油然而生的空虚感排遣了干净。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倒计时,她还残留着改时嘴里嚼动的刺梨干的味道,以及杨峥对刺梨害怕的表情,于是她欣然一笑,倍感动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