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辟道:“还没有哇。成都府的大小官员哪,家里有女儿的,没有不想把女儿嫁给韦大哥的。可是无论是谁来提亲,韦大哥都只是淡淡一笑,一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把来的人都打发了。”
“那…….薛姐姐呢?难道韦大哥还没有向她表白?”
刘辟“嗨”了一声,一拍大腿:“可说的是呢!我们也奇怪呀,按理说韦大哥和薛姑娘相识这么多年,两个人郎才女貌的,虽然薛姑娘出身不是大家闺秀吧,可是人物才貌也没得说,韦大哥也从没有在这点上看轻她,一直都以礼相待。我们都以为韦大哥就算不迎娶薛姑娘吧,也该定下个名份,薛姑娘也不用再在人前抛头露面,弹琴唱曲儿的。你说现在有点儿权势的人,谁不是三妻四妾的呢?凭韦大哥现在的身份地位,就算养个外宅,又能有谁会说闲话的?”
容若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忍住。只是摇了摇头,低头喝酒。
刘辟继续说道:“可是韦大哥偏偏就不!兄弟们也有问的,韦大哥只是说‘我和洪度只是知己之间的交往,你们不要多事’,大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最近……”
见刘辟吞吞吐吐,容若不禁挑了挑眉毛:“怎么了?难道最近又有什么变故不成?”
“变故呢,倒也说不上。不过,风传薛姑娘最近和好些个人有些来往,据说是艳名远播呢,那些个爱写些酸诗的读书人,去咱们成都,都要去拜会薛姑娘。有些个听说是头天晚上去见薛姑娘,第二天才离开……这个……那个……咳…….”
刘辟说得吞吞吐吐,容若却也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起那日在薛涛的小院中所见的情境,心中百转千回,前思后想,终于开口道:“你们也别在韦大哥面前乱说什么,怎么就只许你们男人拈花惹草,女子就不能结交些谈得来的朋友吗?”
听见容若如此说,刘辟见天价儿的叫起屈来:“我们可没在韦大哥面前说啥!再怎么说,那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啊。但是总有那么些个好事的,风言风语也传到韦大哥耳朵里不少,就是没有一句是咱们兄弟说的。”
“那韦大哥什么态度?”
“韦大哥什么都没说,对薛姑娘的态度也没什么改变,还是像以往那样照应。在成都,有了韦大哥的照拂,也没什么人敢持强要求薛姑娘干什么。”
容若默然半晌,想起自己眼中所见韦皋和薛涛的种种情状,一个落花有意,一个流水无情,心中更是感慨万千,千言万语也只得化作一声叹息。
容若抬眼看了看刘辟:“其他兄弟们也还都好吗?”
“好啊,都好得很。跟着韦大哥,这些年东征西讨的,立了不少军功,也都又升了一级。赵孝这小子,上个月他爹娘从老家给他捎信来,说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公孙啊,现在也正筹划着娶媳妇儿呢。倒是张昌这小子,和我老刘也差不多,觉得有了老婆孩子就是麻烦,还打算这么混几年。”
容若闻言心生欢喜:“赵大哥都当爹啦?刘大哥你和张大哥也该抓紧了,要不可不是被落在后面了?对了,小周怎么样了?他也差不多该成家了吧?”
刘辟仰头喝着酒,嘴里“嗯嗯”地应着:“是啊,是啊。”
容若笑道:“那日在太白楼前见到给小周抛下一枝海棠的赵二小姐呢?我看她对小周颇有情意,和小周也刚好相配。”
刘辟仍然举着酒杯,半遮着脸:“哦,赵府尹提的亲,赵二小姐也和小周订亲了。”
容若一拍手:“我就说呢。那小周准备什么时候和人家小姐成亲啊?”
“唔……年底吧,也许明年也说不定。也可能…….”
容若本来满心高兴,可是随着刘辟的吱吱唔唔,容若脸上的喜悦神情渐渐退去,双眉微蹙,盯着刘辟。在她的注视下,刘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低不可闻。
容若突然问道:“刘大哥,你跟我说实话,小周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刘辟张开嘴,呆了一呆,终于“嗳”了一声:“容若,到底还是瞒不过你。”他摇了摇头,一向粗豪的脸上也笼上黯然之色:“两个月前的雅州之围,韦大哥亲自领兵迎击论莽热,小周是先锋。为了前后夹击吐蕃大军,小周独自带领三万兵马绕道盐川,结果在盐川城外遇袭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