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海文透过氤氲的雾气,看她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闪亮地盯着火锅盆,见锅里汤沸了,伸筷子夹起一片牛肉,放到面前的蘸碟里蘸了蘸,往嘴里一吃,高兴地欢呼“好吃”。
看她吃得那以忙碌,他也忍不住食指大动,夹一块牛肉,放在蘸碟里滚一滚,他的蘸碟放的是陈醋,不是辣椒,可是牛肉吃到嘴里,还是忍不住辣得直哈哈。
叶桅望着他,眼中露出怜悯神色,“很辣吗?”也夹了一块到他蘸碟里滚了滚,吃了下去,“一点都不辣啊。”
况海文喝了一口凉掉的茶,还觉得辣,将她叶桅那杯也拿过来喝掉,“真的好辣,比上次辣多了。”
叶桅同情地:“那怎么办?”
况海文放下筷子,“你吃吧,我看你吃。”
“那怎么行。”她四下找了一下,把服务员叫了过来,指着还未下锅的生牛杂说,“请麻烦把这些用炒的吧,不要放辣椒。”
况海文怕她不够吃,“再另外炒就行了,这里不用拿去了。”
叶桅不依他,“锅里还有,再说了,炒了来,你想一个人吃呀?”
况海文点点头,不再拦着,由服务员将牛杂拿走,再对她说:“那你吃啊。”
叶桅斜睨他一眼,“好可怜哦。”
况海文将茶杯倒满,“我看你是假装同情。”
叶桅哈哈一笑,自顾自吃起来,还一边不停称赞“好吃”,“真过瘾”,况海文只看着她微笑,她吃饭的样子,让他如在梦中,几度恍惚,以为是十年前那个女子。
十年前那个女子,也总是这样,喜欢吃辣椒,吃得很开心,很投入。
况海文的心里突然掠过一丝疼痛,十年前,他怎么觉得象是一百年前了呢?
叶桅偶一抬头,看到他脸上谈谈怅然,不禁停下了筷子,手肘撑在桌子上问:“怎么了?”
况海文却不言语,伸过手,模模她红润的面颊,擦去她额头上细细的汗珠,十年前,他也总是这样,在吃饭的时候,为那个女子轻轻试汗。
“公共场合,有人看着呢。”叶桅将他的手抓住,轻轻放到桌上。
况海文忽然心中一痛,“不是十年前”,他心里喊道:“她是现在,不是过去!”
叶桅的身后,有人举着手机,假装打电话,却将况海文的正面和叶桅的背面框在取景框里,拍成了连环画,从他们开始坐下来的时候起。那是一个女人,她从电话簿里翻出赵明萱的号码,手指放在拨号键上,犹豫了一下,最终又放下了手机。
银色别克驶在路上,渐渐接近市中心。
“直接回家了吗?”况海文看看叶桅。
“嗯。”叶桅答。
“你的公司暴露了,住处还要保密吗?”他问。
“是。”她对这个问题始终坚持她的原则。
他的脸上没有笑容,从刚才他突然心痛的时候起,他就一直不太说话,连菜上来也是默默地吃着。
叶桅见他有些阴郁,也不招惹他,在莫名其妙冷下来的气氛里,保持沉默。对他偶尔说的几句话,只是淡淡应答。
“你对我,很戒备,是吗?”他语气低沉。
“不是。只是现在还不想让你知道。”叶桅并不隐瞒,不想用谎言来欺骗他。
车子向前驶着,街灯如流星,不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