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一脸失望之态,糜霓也忍不住说道:“将军尽管放心,我会尽力相劝家兄的,至于能不能成,我想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的好!”
“那就麻烦糜小姐了!那赵某就代徐州百姓谢过小姐了!”见糜霓既然也答应了下来,虽然知道事情并不好办,但了胜于无……以他们之间兄妹关系,好歹也总比起我一个外人费尽口舌游说要强吧!话只止此,此番话了之后似乎我和她都再找不着什么别的话题谈论,一时这间情景微见尴尬。
不知是糜霓有意无意,解下围裙之后,将贴在香肩之上的秀发,重新放回肩后,再次露出白女敕光滑的雪颈。
“天啊!”我在心底不由得暗呼了一声,联想到刚才那番迤逦风景,一时之间,竟然再舍不得移开目光。我自己也居然恨起自己眼睛居然如此不争气来,糜霓不经意回头间,我这般登徒子形象又落进她眼中,若是第一次凑巧,多少还说得过去,至少那次我及时地避开了糜霓的眼光,这次却是被抓了个正着。
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来钻,此刻虽然不知道脸上是否发红,可是光凭自己感觉到脸上热度,我也知道自己羞愧难当。
我哪里知道?才我目光和糜霓相触的瞬间,我居然看到她脸上也居然泛起朵朵红晕,虽不知比起此刻的我如何,想来她的情况也未必会好到哪里去。场中气氛越来越显得暧昧,我心中暗暗叫苦,心道:要是她当场翻脸骂自己是一个登徒浪子也倒罢了,要是这样的气氛继续延续下去,自己也真不知是不是能把持得住?
“咳……咳……”突然自小院门口处,传来两声咳嗽。我和糜霓彼此明显都吓了大跳,反应过来的第一条件反射,便是和对方拉开距离。
这不约而同的一样举动,更显得是欲盖糜彰,彼此脸上又是一红。“二哥!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糜霓倒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迅速镇定下来之后,转移了话题。“只怕不是二哥我走路没声音,只是小妹和这位……”糜竺眼睛一转,目光便落在了我身上,笑脸相迎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曾以五百精骑大破袁绍十万大军的赵子龙将军吧?”
听过糜霓之言,我已经知道了此人便是糜家家主糜竺,也是糜霓二哥。
“大名鼎鼎不敢当,在下正是‘常山赵子龙’!”我不亢不卑地笑着回道。“恕罪!恕罪!顾客屈尊降贵来到舍下,在下却是为生意上的事情所累,有失远迎,还望原谅这个。”糜竺抱拳向着我拱了一拱,尤自说道:“想来是大人定是轻车从简,那些下人鼠目寸光,才会如此怠慢大人。不过,好在有小妹帮着为兄招待将军大人……”
见糜竺丝毫没提及刚才尴尬,我心中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要是他一来就借刚才之事,说我轻薄于她妹,一气之下将我哄出糜府。
我也只能哑巴吃黄莲默认了,更不用提借粮一事了。好在此刻他并没有提起,说明事情还有转机。相反,糜竺不止不提,似乎还是有意忽略刚才的事情。“刚才见着小妹聊天聊得如此投机,我也是刚刚进门,看你们聊得这么开心。”糜竺看着糜霓问道:“不知刚才人妹和将军大人聊的什么?”
“我们只是讨论如何周济百姓的事情,像这种无利可图的事情想来大哥不会感兴趣的。”糜霓冷冷回道。
糜霓话一出口,我便觉得心都凉了半截,想来她对于自己这个身为家主的哥哥感到不满,整日里只知追利逐益,又哪里会在乎寻常百姓的死活?所以一出口便不留余地,我心中暗叫道:我的姑女乃女乃,你这哪里是帮忙啊?若是你说尽力帮我相劝你哥哥,便是这么个劝法,还不如不劝的好,眼下可是我有求于人,你用这样的口气……
我暗地里叹了口气,显然糜霓没能开个好头。
“哦!”果然!糜竺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显得不甚在意的样子,“如此看来,今日子龙将军来我府上找我,应该也跟这事有关了?”糜竺目光从她妹妹身后上落在我脸上。我笑了笑,却是带着十二分的勉强,事到如此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说道:“糜兄此言不假,在下此来确与有此事有关。”
我沉默片刻,心中却是想着该如何措辞,才能挽回局面。
“如今不邳城中难民成群,饿莩遍野。每天城中饿死之人都数以十计,在下不才,既然糊里糊涂地作了这‘徐州之主’,也自然希望能为徐州百姓尽了一点绵薄之力。在下虽千方百计地压缩军粮,从军中节约出一批粮食来周济百姓,可这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望糜兄看在徐州……”
“哦?”糜竺再次应了一声,打断了我的话,在我说到“压缩军粮”的时候,糜竺眼中也闪过一丝莫名的神情。
“大人说的这些东西自然都在理。可在下只是一个商人,商人在商言商,所谓‘无利不起早’,要是无利可图的事情,我想天下间没有哪个商贾会平白故的去做吧?”糜竺这番话,将我下面的话完全堵了回去。我回头颇为无奈地看着糜霓,眼中带着些许救助的意思,她这个二哥果真如她说的一般,跟不拔一毛的铁公鸡一样,完全是油盐不进。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救助百姓是利人利己的大好事情,至少能让我糜家博得一些好名声!”糜霓也算是口齿伶俐。
“可是我这个当家主的二哥,实在看不出来这名声能值多少贯钱。”糜竺语气也渐渐转变严厉,“好了!你一个女儿家平日没事偷着四处乱跑,还背着我和大哥将我们给你买的珠宝手都变卖了去周济难民,这事情都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点施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是周济难民这样的大事哪里容得你插嘴?
“你可知眼下的下邳城中有城有多少张嘴张着要吃要喝的?我糜家开门做的是生意,开的不是善堂,要说周济难民,便是把整个糜家搭进去了也未必够填,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
糜霓见到这个平日里对任何人都和气笑呵的二哥,居然这般声色俱厉地对自己说话。糜霓气得娇躯微颤,在她印象中,似乎这个二哥还从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过话,即便是自己做错了事。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夺眶而出。我一时之间也像失去了分寸,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去变这个样子。
本来还想着相劝几句。
“那二哥你看看你这个妹子值多少钱?不如就把我卖了吧?”糜霓脸颊之上,泪渍未干,当真是我见犹怜。此话一出,我和糜竺都怔住了。糜竺接连脸色数变,最后看着我,眼中带着几分怒意,说道:“赵将军!当真是使的好手段,居然使我这妹子不惜卖了自己也要给你筹粮,不知我这妹子在将军眼里又值多少粮食呢!”
糜竺这番咄咄逼人之言,叫我无言以对。“我……我……”“我”了半天,也是说将不出多余的一个字来,我完全还没有搞清楚整件事情。
“那陈家借给将军多少粮食?”糜竺怒气冲冲地问道。“五十囷……不!四十囷粮食!”虽然我不知糜竺为何会突然这般问起,却也如实答道。其实我陈登密室中的粮食具体有多少我也没有仔细数过,不过!我大概估计了一下,应该介于四十到五十囷之间。所以,我才会临时改口。
“五十囷便五十囷,赵将军昔日纵然沙场,面对袁绍下万大军尤自不怕,为何这点小事倒不痛快起来?”糜竺仍旧是横眉怒目的样子,“莫不是认为我糜竺糜子仲的妹子值不了这么多粮食?我糜家虽不像陈家那般种了那么多田地,但他陈家能给也得出的粮食,我糜家断是不会少一囷的,即便我糜竺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粮食来!但我却可以保证为将军源源不断的提供。来人!替我送赵将军出府!”说完,糜竺更是背转过身。跟着从糜竺身后走出一个下人,伸手向我示意道:“赵将军!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