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认为徐庶之言,并非没有道理,还是忍不住要打击他。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好像就是你亲事目睹的一般。”我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徐庶,有意为难他,说道:“事过境迁这么多年,谁又能清楚知道当时的事情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还不是你一厢情愿的这般认为?话又说回来,若非是鲍叔牙尚在,也许公子小白也像那公子纠一般,一剑将管仲管夷吾杀了也说不一定。”
“事隔多年”,我借此为缘由,纵是徐庶再能言善辨,却也辨不出一个一二三来。毕竟!因为年代久远,好多事情的确是无从考证了。
果然!徐庶回过头,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将着我,他的确是无法辩驳我的那一番话。“你就不能多为我多留一点想象的空间么?”徐庶说到这里,话锋又是一转,“管仲没能被杀,反而被鲍叔牙推荐,为公子小白所用,这其中鲍叔牙自然是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不管你说鲍叔牙他是念及昔日与管仲旧情也好,还是说他吝惜管仲之才也罢。不过!事情说到底,最后拿主意,决定管仲死生的还是公子小白。
“如果你真的把公子小白,也就是后来的齐桓公,将他比将成公子纠一类的人物,那你想错了,而且是大错了特错!
“如果要是管仲一点儿真材实学都没,也许公子小白会看在鲍叔牙的面子上,放他一马,饶他性命,但绝对不会重用管夷吾。”徐庶眼中一亮,“当年鲍叔牙向公子小白求情,求他放过管仲的理由,便是管仲有经天纬之才,更将管仲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甚至说他甚过自己十倍百倍,却丝毫没人提及他与管仲之间的交情。你可知这是为何?”
徐庶最后一句发问,听我为之一怔,虽然想了半天,却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回答不上来,只有静静等着徐庶的答案。
仿佛徐庶早料到我答不上来一般,当下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竟然夹杂着几分报复的快感。我顿时醒悟过来:他定是记恨我先前故意以“年代已久,无从考据”的缘由难为他,所以他才有此一举。想清楚这些关节之后,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又只能徒呼徒何。谁叫我摊上这么个不更吃半点亏的朋友,只能怨自己倒霉。
“因为以鲍叔牙观人之能,深深知道:公子小白绝非池中之物,也许才回到齐国的他,不过还是池中金鳞,却是等待等着风去际会的一刻,他日一飞冲天,变身成龙。正由于公子小白之志不同凡响,其志不只在于区区一个齐国,而是问鼎天下。但凡非凡之人,必有非凡之志,立非凡之志者便有非凡的容人胸怀。
“况且!那时的齐国混乱不堪,不单单是他公子小白求贤若渴,更是天意使然,整个齐国也需要一个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鲍叔牙知道这个人非管仲管夷吾莫属。
“若不然!齐国便会像其被他兼并的诸葛国般,最后只有消失在尘埃中,成为历史的一部份。鲍叔牙更是清楚的知道一点:如果自己以与管仲相交多年的情份求公子小白放过管仲。这样一白,既让一个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人白白流失,因为即使管仲为自己所求,保得性命,却也会由于理想和信念的破灭,最后变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终生再难有作为。
“而且!公子小白也会因为此事,对自己产生芥蒂。一个不是把主公利益放在第一,却是将情义排在第一位的谋士,或许下一次为情义所累,就会作了错误的判断……”徐庶虽然继续说着,可下面的话我却是听得不甚明了,只觉得耳边一阵聒噪,如果蜜蜂“嗡嗡”之声不绝于耳般,可是心中却变得像一团乱麻般,心绪激潮澎湃。
“元直他这般说,究竟何意?”我心中猛然一跳,暗暗思量道:“莫不是他劝我做那公子小白,放宽胸怀,要有容人之量。可自己也没想过将诸葛亮怎么样,也许最大的打算,就是迫使他离开刘备身边。除此之外……莫非他真的是如此作想?他把诸葛亮比成管仲管夷吾,而他自己岂不是就成了……
“鲍叔牙?”我心中又是一阵激动。我抬头看向徐庶,发现他依然说得起劲儿,滔滔不绝间,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我根本就没有用心在听。
“元直想要做那鲍叔牙吗?”我也想不通,自己为何糊里糊涂地问出这句话。此言一出,不禁打断了徐庶滔滔不绝的说许,反而叫他为之一怔。顿时!徐庶脸色一变,青红相间,两种颜色在脸上不断转换,可是在嘴里,楞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看到徐庶不说话了,我似乎越发地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如果元直愿意做那鲍叔牙,我做一做那公子小白又何妨?”想到当年刘备请诸葛出山,三顾茅庐的煞费苦心,我心中更是一热,“不要说公子小白,就是让我像那大耳贼……”
一时激动,似乎已经忘了这个世界因为我的到来,或多或少的发生了变化。远的不说,就说这诸葛亮稀里糊涂的就提前出山了,历史上应该就此没“三顾茅庐”之说了,我显然忘记了这一点。还好!徐庶并没有让我适时说下去,而是伸手一抬,适时打断,道:“谁给你说我想做那鲍叔牙了?”
徐庶这话说得我为之一呆,后面纵有千言万语,可是被徐庶这么一堵,话到了嘴边,我却是不知道该下面该说什么了。
我原以为自己的猜测不会有误,可谁自徐庶口里得得到否定的答案。一时之间还有些让我接受不了。“不做那以德报怨的鲍叔牙!”徐庶双目如电,直视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要做就做那绝情绝义的管夷吾!”徐庶故意放缓了语速,有意让我把每一个字都将得一清二楚。我听完后,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差点儿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你……你……”由于自己的不确定,我颤着声音,想向徐庶再问点什么。
“我说我要做那绝情绝义的管夷吾!”徐庶脸色一寒,淡淡的说道:“子龙!你不要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理想和简单了!管仲管夷吾和鲍叔牙这对知己,从一开始的肝胆相照,到后面的划地绝交,再到最后化敌为友,共同辅佐……”不等徐庶继续把话说完,我已经忍不住打断,问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说实话!亦是因为在徐庶口中的知道了管夷吾和鲍叔牙的过往,比起诸葛亮与我为敌,相助刘备。我更不想的是徐庶为了我,反而断绝了他与诸葛亮之间的交情,做了那不仁不义之举。
徐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解释道:“当然!管仲和鲍叔牙虽然由于自己辅佐的公子,彼此绝义断交,可最后能再次的亲密无间的共同辅佐一人,其中最大秘密就在于他二的理想和信念虽然表现看来各不相同,但实际上彼此却没有冲突。因为他二人都是希望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假自己之手,改变齐国的现状,能让齐国强盛起来。唯一的差别就在于,他们各自相中主公不同,都认为那两位公子中能实现自己心中的报复。
“那子龙你能不能告诉我?”徐庶郑重其事的看着我,问道:“我们和诸葛孔明的理想和信念一样吧?彼此间有没有冲突,又会不会有调和的可能?”
徐庶这番话,顿时让我头大如斗。我当然清楚徐庶的意思,而且在徐庶的言语间,我也知道诸葛亮矢志兴复汉室,其心甚坚!否则!在被陆逊火烧连营之后,蜀国国力大减,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诸葛亮依旧坚持七出祁山,希望能凭一己之力,一举扭转颓势,只怕在彵心中也是隐约的知道,兴复汉室,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了。
尽管!诸葛亮在《出师表》是曾经写道:“兴复汉室,指日可待!”只可惜与之开成巨大落差的是,直到他最后一次兵出祁山,病死在五丈原,依旧没有能看到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