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还常常被梦魇所惊颤,再醒过来时天色已经一片漆黑,坐到镜前看着镜子里毫无仪容的自己,红肿的双眼还残留着干涸的泪迹,凌乱不堪的头发,呆滞的神情,如果说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也不足为奇,禁不住地还是苦笑了一番,打心底里嘲笑自己,弄成这样怨不得别人,哪怕今天就是死了,他也不会有丝毫的伤心,所以我又何苦再这样折磨自己,以前的我可以坦然面对,一笑而过,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呢?难道我这一辈子都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伤心难过,郁郁而终?不,我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不可以再自欺欺人地永远活在对过去的怀念和对未来痴心的等待中,这次下定决心,不要再回头,不要再留恋,忘记他,这才是最应该做的……
走到房门口,打开门,叫道:“小菊!”
“格格,什么事?”小菊边说着边跑了过来,待看到我的样子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格格,你?”
“别你你你的了,我饿了,准备些吃的,还有热水,我要沐浴!”见我如此云淡风轻的说话,小菊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连连点头,道:“哦……小菊这就去准备!”
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梳洗完毕,又饱饱地吃了一顿,心情自然大好!小菊见我终于想开了的样子,不禁露出了欣慰喜悦的神色,其实这样对大家都好,不要因为我一个人不开心连累大家都不开心,那就不好了!
“小菊,之前对你语气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啊!”我微笑着说道。
“当然不会,小菊知道你是心情不好才会这样的,不过现在一切都雨过天晴了,格格终于又笑了!”见她满脸欣喜地说道,我也不自地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用过晚膳,走到窗前,推开窗,抬头见满天闪烁的繁星,点点映在湖面微波间,闪着光辉,甚是好看,不知不觉听到钟声,竟已是三更天了,原来我睡了那么久,然而回头一看,房间里只有我一人,八阿哥没回来,难道他到现在还不休息吗?他是生我的气了?还是真有要紧的事?
如此一连几天都没见他再踏进房里一步,心里不免有些失落,难道这次他真是生气了?真的不想再见我了?如果有事的话,不会这么多天都不来,白天也见不到他人,想到这,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酸楚。
踏出房门,走到院内,抬头又见满天繁星,周围蛙声一片,正无处寻找,却见到刘福的身影拐进了前面的回廊,于是抬步追了去。
“刘福,你这是去哪里?”前面的人听到声音忙站住了脚,转身见是我,忙行礼回道:“回福晋,奴才去知书阁!”
“知书阁?是做什么的?”我疑惑道。
“是书房!”
书房?怎么我不知道烟雨楼里还有书房?难道八阿哥在那里?顿时一凛,问道:“八爷呢?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他在哪?”顿了顿,试探着开口道:“是在知书阁吗?”
“额……是的!”他顿了顿,迟疑道:“不过……”
“不过什么?现在就带我去!”我命令道,随即抬步准备前往。
“福晋……”他拦住了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有些气愤,说道:“怎么了?你不肯带我去?”
“不是的,奴才不敢!”他忙恭顺地回道:“只是……”他看了看,为难地说道:“只是八爷现在在会客!”
会客?会客有什么好隐瞒的,除非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者又在谋划什么大事,不让我知道,肯定是很隐秘很重要的事了,我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是什么人!
“那又怎样,我偏要去,还不快带路!”我冷哼了一声,刘福脸露难色,不知所措,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好带我前往。
绕过了回廊,穿过拱门,是一间院子,抬头便是知书阁三个字!房里灯火通明。
正要上前,刘福又挡住了我,道:“福晋……”
“怎么了?我不能进吗?”有着些许的愤怒,他三番四次地拦着我,里面肯定有什么古怪,看他的神情,直觉告诉我这个所谓的客人是个女人,所以他要百般阻挠,而在这里唯一跟八阿哥接触很近的女人无非就是那个乌兰,想来这几天他们倒是常常见面,难怪连房间都不回了,哼,八阿哥还说自己不喜欢她,不喜欢又怎么会经常和她见面,此刻两人还在书房里独处,当真以为我是傻的吗?这么容易被骗?哼,我真是看错他了,一面对我深情不已,另一面又跟别的女人共处一室,谈情说爱,果然是个混蛋!
既然你不想被打扰,那好,我自动离开,免得让人难做!
“福晋!”刘福见我决然转身离开,在身后叫道,我不悦,站住转过身道:“八爷的客人是乌兰格格,对吗?”
显然在听到我的问话时,刘福脸上露出了惊异慌张的神色,简直就是不打自招!果然猜得一点都不错,什么话都不必再说,愤然转身离开!
走了半天,顿时恍然,停了下来,不禁懊恼到,我这是在莫名其妙的生什么气,他想跟谁一起就一起,与我何干,我何必介意?我这样失态岂不是被人误解,以为我在吃他的醋,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我本来只是想来找他跟他道歉,但是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更是莫名其妙地心里有些生气,难道我真的介意?难道我对他?不会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喜欢的是……可是……
对八阿哥,我想只是感激吧!想起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想起他默默地为我做的那些事,我心里有的只是感激,却不是刻骨铭心的爱,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资格,什么能力去爱别人,更没资格要求别人爱我,其实爱与不爱真有那么重要吗?
今晚的天空还是那么地美丽,那么地安宁,独自一人坐在屋顶,躺着看满天的星星,也是一件很惬意,很舒心的事,那些不愉快,不开心的事统统抛到脑后。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一仰头,举起酒壶,一股清泉佳酿随之倾泻流入口中,点滴之间尽是芳香,真是好酒啊!
有酒无乐,实是憾事!从怀中取出短笛,想起那首杭州乡谣(也就是《金枝欲孽》里那段笛子二重奏),如今却是信手拈来,其中意蕴自是再明白不过,笛声幽远绵长,似疾风穿透天际,回荡在夜空下,回荡在荷塘上,回荡在整个避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