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是给您的信!”刚从宫里回来,苏培盛就递了封信过来,我拿过看了看,问道:“谁送来的?”
“是个乞丐!”
“乞丐?”闻言,有些诧异,随即便明白了,“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只说信是位姓苏的姑娘给您的!”果然没猜错,真的是她!只有她会做这种无聊的事,不知道她又想怎么样?
我干嘛想那么多,总之她这个人绝对不能相信,何必理会她要说些什么。
随即,我回了书房,就把信烧了,不看最好,省的麻烦。
虽说今天过生日,不过怎么说都要把事情处理完了才行,也有几天没去看宁儿了,今晚就跟她一起庆祝。
下午的时候,事情做的差不多了,却没料到老八会来,看他的样子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结果果然是为了苏瑾而来,他一向都是处变不惊,但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个女人乱了分寸,竟然还动手打了我,我真觉得可笑。可是过后,却又笑不出来,我的确很恨她,如果不是她,宁儿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但是转念一想,她就要死了,一时间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些亏欠,再想起她找人送了信来,可能真有什么事,不管怎么说,事情总该有个了结,虽然不知道她信里说些什么,不过我想她应该会在那里……
东郊别院
“怎么这么晚还来这里?”有些失神地去了别院,宁儿看见我却是有些惊讶,“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闻言,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疑惑地看着我,难道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今天是我的生辰,所以我想跟你一起庆祝!”我解释道,她随即恍然大悟,“是啊,你不说我真的不记得了,整天呆在这里连日子是哪天都不知道了!”
我不自地紧了下眉头,释然地说道:“是不是在这里很闷?改天有时间我陪你出去逛逛?”
“额,不用了!”随即,她露出了难言之色,而后低声说道:“我想我不会呆在这里很久了!”
虽然声音有些低,但是却听的很清楚,顿时心下一阵轻颤,忙问道:“你说什么?你要走?”
“这……”她显得有些为难,避开我探究的目光,我顿觉一阵心寒,“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离开我的吗?”
“不是的,胤禛,你,听我说”她眼神有些躲闪,忙解释道,“是苏瑾,她来找过我,她说她不想再代替我留在胤禩身边,所以……”
闻言,我有些诧异,“所以你要回到他身边?”
随即,她抬眼看了我一眼,而后低声道:“对不起,我,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真是这样吗?我不太相信,“既然是逼不得已,那就不要去管别人,虽然这段时间我可能太忙陪不了你,但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到时,我带你去江南,去你喜欢去的地方,我们”
“胤禛!”我还没说完,她已经打断了我,缓了缓,然后抬头看着我,说道:“事实本来就是这样,我已经许配给了胤禩,我是他的侧福晋,这是改变不了的,为了我郭络罗家,为了胤禩,也为了你,以及为了更多有牵连关系的人,我必须这么做,你明白的,不是吗?”
闻言,我心一阵颤动,其中利害自是不言而喻,更何况,苏瑾可能已经死了,没有任何原因,突然少了个侧福晋,皇阿玛必定会追究,到时可能真是后果不堪设想,心里深深地叹息,道:“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寻回你,要我把你送到别人身边,我真的做不到!”
感觉到我的痛苦,她深深地凝望着我,握着我的手,道:“你对我的情意我一定铭记于心,以前不管谁对谁错,都没关系了,我只想为你,为大家做点事,也对自己有个交代!”
“宁儿!”我上前紧紧拥住她。难道注定,我跟宁儿不可能在一起,注定,我要孤独一生。可是,现在我也不得不对现实屈服,只好留住这最后一刻……
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当我看到她的脸时,着实吓了一跳,比宁儿的脸还要糟糕,我想她没撒谎,的确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当初我找了那么多大夫都没有办法,唯一的方法就是换血,虽然我是恨她,虽然我很想救宁儿,但我也犹豫过,这么做她就会死,想起之前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虽然我是利用她,但有时连我自己都有些模糊,我不否认她的确有她好的一面,但是这些跟她对宁儿做的那些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为了救宁儿只好牺牲她。
后来她跟我说了很多话,我只觉得诧异震惊,以前常常怀疑她是在我面前装可怜,扮同情,但是有句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一刻,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的的确都是真诚,我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真如她所说的,一直以来,我都是在不断地伤害她?我越来越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以前的她和现在的她的确是不同了,可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我是不是该原谅她呢?
直到几天后,我去养蜂夹道看胤祥。
“四哥?你,你怎么来了?”胤祥在见到我时一阵惊诧,再见他时,显然憔悴了些,不过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些,我心有愧疚地点了点头,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洒月兑热情,“四哥,来,坐吧,我去让小季子烧壶热茶来!”
说着,我忙按住了他,道:“十三弟,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说说话就行了!”
“恩,好吧!”他欣然地应了声,我环顾了下四周,问道:“你最近可好?缺什么就跟四哥说,四哥一定帮你!”
“不用了,四哥,我这不缺什么!”他显得十分客气,“虽然这里的日子是清苦了些,不过幸好瑾儿有教我怎么苦中作乐,如此日子也就过得快些!”
闻言,我不禁诧异,“瑾儿?”
“是啊,她来看了我两次,你不知道吗?”十三诧异地问起,我却有些无措,随即他又问道:“四哥?你们没什么吧?”
“啊?”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他疑惑地看着我,又想到了什么,随即问道:“对了,她前些时候脸上过敏,现在好了没有?”
过敏?难道她什么都没跟他说,就连中毒的事都没说。
“四哥?你究竟怎么了?”见我不答,他不解地问道。
我看了看他,想着该不该把一切都告诉他。
我站了起来,背对着他,看着外面,说道:“我想,你以后不会再见到她了!”
“为什么?”闻言,他一阵惊慌地站起身,“四哥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我转身,迟疑地开口道:“她,可能已经不在了!”
“不在?”他顿时紧皱起眉头,转而大感不妙,紧张地上来问道:“你是说,瑾儿她……她死了?”
我下意识地紧了下眉头,随后点了点头。
顿时,他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怔在了当场,半晌才失神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随即,他不相信地问道:“四哥,你是不是骗我?瑾儿她只是过敏出疹子而已,宫里有那么多太医,怎么可能治不好她?”
“十三弟,你冷静一点!”我有些诧异,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她不是脸上过敏,而是中了毒!”我解释道。
“中毒?”他一下更为诧异,“她无缘无故怎么会中毒?”
闻言,我瞬时陷入了沉默,我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强烈,难道苏瑾对他来说,有这么重要?
“四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再次问道。
我思考着该如何回答,才能尽量顾及到他的感受。
随后,他有些迟疑地揣测道:“四哥,是不是你……”他看着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却足够明朗。我一时又是惊诧,又是疑惑,又是难言,尤其是在没预料到他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的情况下,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情用事,还是对一个心存不良的人,我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到底是对还是错?
“真的是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她有什么错,你要这么对她?”他一时情绪激动,逼问着,我顿觉惊惑,月兑口而出,“她的错就是害的宁儿险些丢了性命!”
闻言,他顿感一惊,疑惑地看着我,听我解释道:“你真觉得自己对她很了解吗?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吗?你一直以为她是个思想单纯的人嘛,其实她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心思深的连我都猜不透,你又怎么会明白?十三弟,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呵呵……”半晌,他自是轻笑了起来,我不解,他颓然地坐下,低声叹道:“在四哥的眼里,有多少人是简单的呢?他们都说,四哥你薄情寡恩,我一直不觉得他们是对的,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对的!”
“你?”我顿时气急,想不到就连我一向最亲近的好兄弟也这么说我,还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究竟她有什么魔力,可以骗得十三弟对她这般信任?
随即,他复又站起,正色道:“虽然我不知道究竟你跟瑾儿,还有卓宁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就算真如你所说,她的确害了卓宁,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年,她是如何待你,她为了你付出过多少,你不但不珍惜,却为了一个卓宁,置她于死地,四哥,你不觉得你对她太不公平,太残忍了吗?”
顿时,心中一阵轻颤,是不是在他们心里,我真的是这么样的一个人,我真的做错了吗?我这么做,只是想更好地保护身边的人,我有什么错呢?就算她的确做了很多事,但谁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十三弟!别人可以这么说我,但是我不希望你也这么看我!”我随即解释道,“有件事我一直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会难以接受,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后,可以重新审视自己的观点,是不是苏瑾这个人还值得你这么对她?”
“什么?”他疑惑地问道。
我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你应该知道四十七年一废太子的事,我被人陷害,结果你为了保我就自认罪名,后来被皇阿玛圈禁,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你所认为的这个好朋友!”
顿时,他怔在了当场,我继续解释道:“她本来是要设计除掉我,而那块玉佩就是最好的证据,玉佩是我以前送给宁儿的,但后来宁儿又转送给了她,她用玉佩嫁祸给我,还拿宁儿的性命威胁我,我无奈却又不能说出实情,结果后来你却闯了进来,甘愿揽下一切罪名,再后来我很是气愤地找她当面对质,她也供认不讳。”然后,我诚恳地对他劝道:“十三弟,你就是太过善良,才会被她的表面所蒙蔽,其实她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真的,你跟她接触不深,所以你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我现在告诉你事实,只是希望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女人!”
听了我的话,他一时有些失神地愣了好久,半晌才缓缓说道:“难怪我总觉得她有什么藏在心里不肯说出来,即便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她对我依然有所隐瞒,原来是这样……”
闻言,我心里稍稍轻叹了一声,随后,只听他复又说道:“就算真是如此,我也不会再怪她!”
“什么?”我顿感诧异,他随即解释道:“虽然她曾经是做过错事,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最重要的就是知错能改,我相信她也的确是真心改过!”
“十三弟?”我大感疑惑,他只是继续说道:“四哥,你知不知道,当初皇阿玛肯放我出去,是瑾儿去求的情,虽然她连续碰壁,但最后还是说动了皇阿玛”
“你相信?这些都是她的谎话!”我否决道。
“不是的,四哥!”他忙解释道,“瑾儿她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就拿这次来说,她也是第一时间赶来看我,她更为了替我求情,在乾清宫外跪了几个时辰,最后还晕倒了”
“这些只不过”我一时觉得又是震惊,又是难以置信。
“这些,她在我面前只字未提”他随即抢道,“上次是皇阿玛亲口告诉我的,皇阿玛说瑾儿特地熬了一碗姜汤,去向他求情,希望他看在父子亲情的份上,原谅我,皇阿玛还说,瑾儿她的确是有情有义,要我好好感激她的一份真情,如果你说瑾儿她是个城府极深的人,那么为什么连皇阿玛都称赞她,夸奖她?就算她再有心机,也骗不了皇阿玛,不是吗?”
顿时,我只觉一阵阵的惊惑,无法相信这一切。
“四哥,是你对她的成见太深,以至于忽略了她的真心,可能以前她的确做过很多错事,但是那都是以前的事,这些年,我很清楚地感觉得到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都是为了你好,甚至为了你挡剑,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相反,我却欠她不少,当初在香山,如果真如你所说,她大可一个人逃走,但是她却义无反顾地回来帮我,结果中了毒差点丢了性命,但是她都没想追究,其实当时她根本就知道主谋是谁,但她都没说,后来皇阿玛要彻查,也是她去求的情,劝皇阿玛息事宁人,不再追究,再后来,也是我找她去醉仙楼劝你,说到底,害她没了孩子,我也有责任,但是这些她都没有计较,也从没对你有任何怨言,对我也是一样,比起她来说,如果我还责怪她当初设计害我被禁的事,那我还算什么男人?四哥,希望你好好想想,这些年,她对你是怎样的,我相信,我的四哥绝不会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十三诚恳地说出这一番话,竟深深地勾起了我的思绪,原来有这么多事我都不知道,是我真的不知道,还是不
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回到圆明园,我独自呆在书房里,思绪混乱不堪,一面想到她曾经是如何设计陷害宁儿和十三,一面又想到她当初怎么舍身救我,一面想到我曾经怎么出言伤害她,侮辱她,一面又想到她怎么骗我,一面想到是我推她跌下台阶,害死了自己的亲骨肉,一面又想到她失去孩子的痛苦,再想到我那样利用她,而她却是那样地待我,一时间,我真的弄不清楚,到底这些年,我都做了些什么,是真的错了?还是我从来都不清楚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从盒子里拿出那个她送的香包,仔细凝望着,想起她所说的,“我从没做过这些针线活,所以针黹粗鄙,希望你不要嫌弃!”不禁心中一颤,的确,手工真的不怎么样,但是,却不禁意地勾起我的一丝情绪,“香包里我放了薄荷叶和幽兰花,可以帮助你提神醒脑,如果你工作困了累了,可以拿出来闻一闻,我亲身试过了,很有用的!”想起她说话时的真情流露,就是当时,我都恍惚了,如今想来,更觉心中轻颤不已。
告诉我,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你不跟我说清楚一切?为什么你要把那么多事藏在心里?为什么,在我面前,你要有那么多面孔?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你从来都不信我,所以我说什么都没用,你心里早就认定了是我,那还问什么?”想起她说过的这句话,令我不禁心生痛苦,紧紧地握着香包,深深地闭上眼。
虽然到了此刻,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但是,我想,我不会再恨你,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就算我想弥补,也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宁儿!”站在老八的府外,终于等到她出来,我什么都不顾地上前说道:“宁儿,我想通了,我”
“你怎么来了?你这样”
不等她从诧异中反应过来,我便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诚恳地说道:“宁儿,你听我说,我想通了,我不会再放开你,我要带你走!”
“你说什么啊?”她顿感震惊地抽回了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当我见完十三,知道了那些关于苏瑾的事之后,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已经没有机会补偿她,所以我不想再做任何会让我抱憾终身的事,“我不想再错过你,我不想自己再后悔!”
“可是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么做的代价?”她突然提出,却让我有些招架不住,只听她继续道:“你说你不想再错过我,那你是不是会为了我而放弃你的理想?”
顿时,我一时怔住了,我的理想?我怎么可以放弃?如果我现在放弃,那么十三为我所做的牺牲就白费了。
“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这么选择?难道他就会为了你而放弃他的梦想吗?”我十分不解地回问道。
“但这是我对你的期望,也是现实必须这么选择,否则大家都无路可走!”
闻言,我只觉无奈和气闷,“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不理解我?”
“不明白的不是我,而是你!”
是吗?为什么非要这么逼我?为什么就是不肯理解我?如果是她,她会不会明白我,了解我?
是不是一切都是天意,注定两者只能选其一?
是的,我只能这么选择,这场仗,我不能输,也输不起,为了十三,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也为了整个大清,为了宏图志向,我只有舍弃儿女情长。
“好,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祝你幸福!”
记事:
自此以后,四阿哥雍亲王开始韬光养晦,退避锋芒,做起了富贵闲人,在康熙面前,十足一个“热爱手足,诚孝父皇”的好儿子。
然而背地里,却结交朝臣与江湖术士,以此为谋夺帝位做好充足的准备。
阿之感言:
终于第一卷《痴心情长剑》到此告一段落了,首先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因为有你们的支持和鼓励,阿之才坚持写下去,回头看看,近两百章,40多万字,真的不容易,也很佩服自己,因为这是迄今为止,阿之最认真去做的一件事,以前做事常常半途而废,但是这还是第一件让我不断有动力坚持下去的事情,能走到今天,真的实属不易,所以,既然有了这么庞大的开头,当然不会弃之不顾,很快,第二卷《恨不早相逢》就要开始了,到底第一卷的结尾,女主的命运会如何?是生亦或是死?而她与四四的最终结局又将如何?还有更精彩的故事,尽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