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只觉得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收回了手,替他将衣服悉数月兑下,只是视线却再不敢注视着他的身体,将衣服挂在了屏风上,便退了出去。
自己坐在偏厅的桌子边,倒上了一杯茶尽自喝下,不多久,敲门声响起,打开门见是小二送来了解渴消暑的酸梅汤,我欣然接过,放在了桌子上,等他洗完澡就可以出来喝了。无聊间,拿起桌上的那把扇子,打开赫然看到上面写着一首诗,默念道: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顿时一阵凄然,禁不住冷笑了一声,什么叫‘忆旧欢’,什么叫‘辜负’,看来,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忘了卓宁了,他对她是‘辜负’,对我呢?又何尝不是?可能真是我自作多情了,对我,也许连‘辜负’两个字都用不上吧……
“如青……”正自心有凄惶,屏风那边却传来了声音,我忙收好扇子重新放回了桌上,朝屏风那边走了过去,在他身后问道:“有什么吩咐?”
“走了这么多天路,我的肩膀很酸,你帮我按几下!”他这样吩咐道,心里又禁不住地一阵自嘲,看吧,他只是当你下人一样的使唤,你活该要一辈子受苦受罪。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随即定了定情绪道:“没什么!”还是走了过去,抬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指尖在触及到他的那一刹那,心里还是禁不住地连连颤抖,一股股难以言明的酸涩正一点点蔓延开,有些冰冷的手指在触及他炙热的肌肤时,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伴随着心里一阵阵的苦涩,让我更加难以控制,突然,一手被他抓住,我猛地一阵惊呼,惊恐地撞上了他回头看过来的眼神,“你怎么了,手抖得这么厉害?”
一时间难以控制慌乱复杂的情绪,遂转身快步走了出去,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平息不下纠结难耐的心绪,一连倒了好几杯茶喝下,脑子里全都是那首诗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可没有一个字是属于我的,在他心里也不是……
“你到底怎么了?”片刻后,他穿了身中衣走了出来,我快速稳定了情绪,只淡淡地说道:“没什么!”
“还没什么?没什么,怎么手一直在发抖?”跟着他有些冷严地开口说道,我遂答了一声,“我觉得冷!”是心冷而已。
“冷?这么热的天怎么会觉得冷?你不是病了吧?”说着,竟伸手过来,我立即站起避开了他,他顿时十分诧异地盯着我,我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他总要用这样一种不清不楚的态度对我,一边好心关心我,一边却又只是想着那个他魂牵梦萦的人,一边对我暧昧不清,一边又对我残忍无情,我真的不知道,究竟他心里在想什么,我看不懂。
禁不住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不想再在他面前落泪,遂转过了身,之后,他叹了一声,说道:“你是不是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生我的气?那时,我只是一心想……罢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气也应该消了……”
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声,我要是还气到现在,那也许我早就气绝身亡了,人何必总要跟自己过不去?
半晌,他见我不答,便转了话题,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皇阿玛会叫你一起来广州?”
闻言,我不禁苦笑了一声,开口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么好兴致想起了我,我想,要是当时我不去管初雪的事,那么,现在我一定还留在杂役房过着平淡的生活,又怎么会在这里……”
沉默了片刻,我已缓过了情绪,转身看向他,道:“初雪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他轻应了一声,我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安置她?毕竟,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闻言,他遂抬眼看向我,眼神不辨动静地说道:“那你是要我将她收房,是吗?”顿时,我心下一阵微颤,抿了下嘴角,回道:“这对初雪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
他随即轻哼了一声,看着我道:“你倒是挺会替别人打算的……”难道不该吗?有些事自己做不到,倒不如成全别人,自己得不到的幸福,别人可以得到不也是很好?
“你有没有替自己打算过,事情结束了,你要做什么?”随后,他又开口问道,我只闪过一个念头,便回道:“等事情结束了,我就会回家乡!”是回去二十一世纪,我要忘记这里的一切,重新找回原先的自己。
他随即惊诧地出口,“回家乡?难道你不打算……”
眉头不自地跳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向他,“打算什么?”被问到,他却又止住了,眼神闪过一阵阵躲闪和难言,始终没有说出口,看到他这样,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不忍再面对他的迟疑,遂开口道:“算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到了晚膳时间,小二会来告诉你的!”说完,便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觉一阵又一阵的心寒,我等你给我答案,你却始终说不出口,你想我留下来,为什么就是不肯说出来,难道一句话真有这么难说出口吗?到底你是无心,在你心里我算的了什么,只是想到的时候就需要,想不到的时候就可以忘却,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自私,你只一味地要求我付出,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对我开口,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为什么?
心有愤恨,一气之下,便推翻了桌上的茶具,碎了一地,气愤难耐地紧闭上眼,手撑起额头,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当初他可以不顾自己的尊严对卓宁百般挽留,但是现在对我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说到底,卓宁始终是卓宁,在他心里永远都只有她一个,我又算得了什么?
随后打开了房门,出了客栈,在那里,我的心情只会一直糟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