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醒来,我端了热水进了他房间,看见他也是正好起身,“你醒啦?”顺道问了一声,跟着便走了过去,将水盆放在床头,近到床身,轻扶着他,关切地问道:“伤口还痛吗?”见我问起,他只是看着我的神情里闪过一丝愣怔,却并未说些什么,只摇了摇头,跟着我便拿过一边的药箱,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点好,万一伤口感染,像上次那样发炎就不好了!”说着,便又重新替他解开伤口,看了看,又伸手模了模他额头,还好并无大碍,便替他重新上了药,再包扎好才放心。虽然一连串的动作下来,我不言他亦不语,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也就没有什么好介意的。一切妥当之后,便湿了手帕让他擦脸,跟着再伺候他穿衣梳头,由始至终他都没说过一句话,不过我也安然接受这恬静淡然的幸福,只想着如果以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只有我和他,那该多好。只是空想归空想,现实始终还是要面对的。
用过早餐后,我们就昨晚胤禛夜探别院的结果做了分析,画了地形图,做了部署,而严大哥也得知了今晚罗便臣和沈再山会在商会会面,就成立总商会一事进行相关的洽谈,那么如此,对于我们今晚救人的行动来说可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最后商讨的结果就是由我去商会负责拖延沈再山,而他们便趁机进入别院救人,事成之后就回到这里汇合,然后严大哥会在救出牡丹妹妹后第一时间里通知牡丹来别院汇合,那么到时我们就能顺利换取账簿,一切事情就大功告成。
虽然事先一切都部署妥当,但是经过昨晚胤禛不慎负伤一事,我还是有些担心,临行前又是特别嘱咐了严大哥,他示意我一切放心,如此,我也就只能寄托于他了,希望上天保佑行动安全!
最后看了眼胤禛,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胤禛,我会和你同在,无论任何艰险,我们都会一起度过,我深信!随即,便转身走出了别院。
严大哥说罗便臣每天下午这个时候都会在小巴黎喝咖啡,果然不出所料,他真的在,我假装很巧地走了过去,打招呼道:“Hi,Mr?Robinson,so?you?are…”
“Oh,Miss?Shen,so?coincident!Please?sit?down!”这个罗便臣倒是很热情,那我就不客气了,遂欣然坐下,点了杯咖啡,随便聊了聊,见他似乎有些烦恼,遂开口问道:“Is?there?anything?trouble?with?you?”
“Yeah,tonight,I?have?about?Mr?Shen?to?talk?about?something?important,but?my?translator?is?ill?suddenly,so?I?feel?a?little?trouble…”听了他的话,我顿时一阵欣喜,这不就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于是我便按耐住欣喜,说道:“I’m?afraid?if?you?trust?me,I?can?help?you…”
听我说到,他顿时恍然,脸上一阵欣喜的神色,说道:“Yes,I?nearly?forget…so?thank?you?Miss?Shen!”
“You?are?welcome!”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还要谢谢你才是!这一招就叫做顺水推舟,省的我不少力气。
是夜,我便跟着罗便臣呆在商会的会客厅里等着沈再山的出现,不一会,他便准时出现在了会所,心里不禁一阵轻松,见了面先是互相打了招呼,罗便臣顺道介绍了我作为他们今晚谈话的翻译员,这时沈再山注意到我,脸上不时露出一阵又一阵的欣喜,很是热情地问候了我,我自然也是礼貌周全地回了礼。坐下后,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七点,我必须尽量拖延时间,别院在八点的时候守卫是最松的,那个时候就是胤禛他们行动的最佳时机,进入别院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应付,算起来还需要很多时间,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在这边尽量拖延沈再山的时间。
跟着,他们坐下聊了聊,便开始切入了正题。听他们的谈话起初还是就着成立总商会一事进行洽谈,但是由于十三行和洋人已经达成了贸易共识,大家一向相安无事,如今沈再山想要成立总商会驾临在十三行之上,一方面洋人不想得罪了十三行,另一方面又鉴于沈再山的财雄势大,不想白白错过这块肥肉,所以为此,沈再山借着这次私下会面,提出了有利的贸易条件,更打算要和洋人共同经营大烟生意,以谋夺暴利。听到这里,满心里就是一股又一股的火,鸦片害人,不知道荼毒了多少无辜的中国百姓,以至于在不久的将来引爆了鸦片战争,彻底击垮了清政府的腐朽统治,然而沈再山为了谋夺一己私利,背地里贩卖私盐不够,竟然还不惜残害广大民众,跟洋人合资搞什么都行,却偏偏做大烟生意,真是为富不仁,伤天害理,不趁早铲除他这个余孽,广州城就难得太平。
双方在会所里谈了近三个钟头,眼见得在沈再山提出鸦片生意的条件之后,罗便臣满心欢喜地要答应合作,而就在这时,沈再山的一个手下有些匆忙地走了过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在沈再山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就见到沈再山脸色霎时一阵惨白,“什么?一群废物!”
闻言,再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心想着差不多了,行动应该已经成功。
罗便臣见状一阵诧异,“What’s?wrong?”
我忙解释道:“罗便臣先生问您,出什么事了?”
沈再山脸上愤怒的神色转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赔罪道:“真不好意思,罗便臣先生,我府里出了点事,所以我必须回去处理一下,生意的事,我们改天再找个机会谈,怎么样?”
我很快地将他的话如实翻译给了罗便臣听,他听了显然脸色有点难看,不过也并未强求,妥协道:“OK!”不过明眼人也看的出来,这个洋人心里很不痛快,的确如此,正谈到兴头上,却及时中止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然而沈再山已经顾不得许多,显然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等着他回去处理,听了罗便臣的回答,遂匆匆告了辞。
心下一阵轻松和欣喜,转而只听得罗便臣背地里骂了一句,我也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你们这两个奸商,这次还不让你们狗咬狗,死洋鬼子,跑我们中国来骗财骗物不说,还要毒害这些纯朴善良的民众,清朝之所以会没落,也少不得你们在这里从中作梗,不过,现在就想大肆贩卖鸦片,还没这么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