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他走到舞池里,顺带着看了那边一眼,就见严大哥朝我眨了下眼,我禁不住地笑得更深,跟着便转而看向胤禛道:“其实很简单的,你待会跟着我的步子走就可以了!”说着,便拉着他的手,摆好姿势,“恩,就这样,那我数一二三,然后我进一步,你就退一步,怎么样?”
他紧着眉头有些不自地点了点头,然后我便跟上一个节奏,动起了脚步,第一个动作一起步就踩到了他的脚,因为他还没动,忙抬眼看着他,说道:“没关系,重新来过,你跟着我就行了!”
“恩!”他缓过了一丝尴尬,轻应了一声,随后一个节奏再次响起,我数过一二三,便起步,他这次已是明白清楚,我一边打着拍子告诉他只要跟着这个三拍子走就可以了,起初他还是有些笨拙的动作很快就连贯得多了,只是却还是不时要低头看脚,顿时让我觉得其实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面对新鲜的东西总是要经历一个学习的过程,而并不是什么都是与生俱来就会的,此时此刻我只觉得跟他从未有过的亲近,没有距离,亦没有障碍,不由得身心顿感一阵又一阵的愉悦和欣然……
“你笑什么?嫌我太过笨拙?”他突然这样说道,我忙收了收笑意,解释道:“当然不是!你知不知道我当初学的时候都没你这么快的,你已经很厉害了!”
他遂有些不信地紧了下眉头,说道:“那你到底笑什么?”
“开心就笑咯!”我随即轻扬起头看着他,他只是轻哼了一声,我打心里禁不住内心的欣喜,说道:“我觉得你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平易近人!”
“我平时很难接近吗?”他有些不认同地反问了一句,我便道:“是啊,你不觉得你一直都很严肃吗?”
闻言,他遂轻笑了一声,道:“你也好不到哪去吧?除了不在京城的时候,以前就更是!”
在脑海里微一打转,随后看着他仰头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
他只是略一仰头笑了一声,神色莫辨,我低了低头,想着便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他自然是喜欢我多像卓宁一点,而不是让他觉得沉闷和压抑的那个我。
见他看着我的神色透着一些疑问,我倒是坦然道:“不管是哪种样子的,都是我,身份名字可以有很多,但是人就只有一个,就是你面前的这个!”
他愣了一下,随后便释然地笑了笑,一时又想到什么,便开口问道:“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对这些洋玩意这么感兴趣?这一点,看来也只有严兄跟你志同道合了吧……”
“那……志同道合就算了,其他的不准你胡思乱想!”随即,我嗔怪了一句,看他刚才的神色显然有些带味。他听了,又是笑了一声,跟着便点了点头,道:“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哦,关于这个嘛,其实很简单,我对很多新奇的事物都很有兴趣,而且最重要一点就是我的接受和学习能力也都相对比较快,所以,这里就经常需要不断补充新的能源!”说着移开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听我这样说着,笑得有些揶揄,开口道:“你是不是变相在说自己聪明?”
我努了努嘴,随即便道:“没有吧,其实我读书成绩并不好,尤其对历史知之甚少!”
他遂皱起了眉头,道:“难怪你的字写得龙飞凤舞的?”
“有这么夸张吗?”我很是不解地反问道,他亦是点头应道:“所以回京之后你该好好练练字了,至于你刚才说的历史,有时间的话,我再教你!”
闻言,随即摇头道:“不用了,你那么忙,别管这些事了,再说我又不是小学生,还要念书习字?”就算你真教我历史那也没用啊,清朝接下来的历史事实你又不会知道,过去的历史我也没兴趣,所以教也是白教。
他顿时有些不解,怪道:“你又说历史不好,又不要我教,那你想怎么样?”
“额……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这种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他见我这样说到,遂叹了一声,“我是不想你又闲着无聊出去”
“额!”还没说完,他就踩了我一脚,随即他忙道歉,“不好意思!”
我微扯了下嘴角,“没事!”抬起头看着他有些尴尬的神色,遂笑得更深了,说道:“怎么都比不上你上次踩我那么痛!”
他禁不住地笑了一声,低了低头道:“最多回去我再帮你上一次药!”
顿时,我的脸不由得一阵热度上来,竟然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封建了,实在沾染了太多的传统道德,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个古代人了。
“你怎么了?很热啊?”随后,他突然这样说起,我遂抬头看向他,可是他眼里明明就是一股戏谑的笑意,心里顿时明了,他分明就是在耍我?想不到他也这么可恶。
我遂撇过了脸,并未作答,那一边只见严大哥看着笑得格外灿烂,我只是笑了笑,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舞曲完毕,那边已响起一阵掌声,走过去,严大哥便站起称道:“富兄,想不到你刚学就已经跳得这么好了,真是有天分!”
只见胤禛抿了下嘴,有些不自地笑着微抬了抬手,“严兄过奖了!要不是你教她教得好,她也不能教会我不是?”
“呵呵,客气……”严大哥这么谦虚倒是少见,恒亲王这时也在一旁说道:“其实都跳得很好,只可惜就沈姑娘一个舞伴……”
听恒亲王似乎有些别有他意的说到,严大哥忙解释道:“要是王爷不介意,我可以教你啊!”
顿时,在场的人都是一惊,我更禁不住地想喷笑,见恒亲王更是有些不自地笑了起来,只听严老爷责怪道:“笛儿,不可如此无礼!”
严大哥听了,只笑了笑,解释道:“其实西洋舞和咱们的传统舞蹈有很多都不同,男子配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个步法问题而已!”
跟着,我也是赞同地说道:“恩,的确如此!”
“呵呵,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欣赏别人多过自己上场。呵……”
顿时,大家也是释然地一阵笑开了……
之后坐着聊了一会便告辞离开了,严大哥他们一直送我们到大门口,客套了几句,恒亲王先开口对我们说道:“四哥,我先回客栈休息了!”言外之意,就是不打算打扰我们,胤禛闻言点了点头,道:“恩,也好!”随即又吩咐了小顺子道:“小顺子,你也跟着先回去!”
“是!”
跟着,就见恒亲王上了轿子,我和胤禛也是跟严大哥告了辞,他说后天要亲自去码头送我们,想不到他这么率性的人也有感性的时候,闻之,心里还是不禁一热,挥了挥手,我们便告辞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说想去商会的码头走走,胤禛也是默然答应了。
“广州的夜色不错吧……”两个人走在码头边,灯影摇曳在海面上,被风吹散,碎成点点星光,商会的玻璃窗里投射出璀璨柔和的光线,将夜晚点缀的更加唯美而静谧。
阵阵海风吹来,遂叹道:“有没有感觉到南风吹来清凉,夜莺啼声歌唱?”
他不觉笑了一声,转而说道:“看你很舍不得离开……”
“当然舍不得了!”抿了下嘴唇,一丝惆怅浮上心头,“如果可以选择,我只想留在这里平平静静地过完余生……”视线投向了微起波澜的海面,思绪飘得更远,随着海潮一点点流走。
片刻,他轻叹了一声,说道:“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热!”
闻言,我随即转过头看向他,有些诧异地问起,“为什么你这么怕热?你有没有问过大夫?”
“怕热还有原因吗?”他不自禁地反问道,“我大清的祖先来自北方的白山黑水,那里天气常年严寒,到了南边自然就觉得酷热难耐!”
“哦……”我思索着点了点头,“就像我在北方生活时最受不了冬天一样,不过还好我适应能力比较强!”
他微微笑着叹了一声,我随即想到了什么,便道:“你放心,回去之后我做台风扇给你,保证你清凉一夏!”
听我这样说到,他遂紧起了眉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问道:“你会做?”
我微一抬眉头,道:“不会啊,找人做就行啦!我记得它是什么构造,画张图纸而已!”
闻言,他更是皱起了眉头,说道:“读书习字你没兴趣,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你却比谁都来劲,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读书写字这种事我要真是去做了,那岂不是要变成才女了?”说着,竟有些忍不住地笑起,看着他道:“我怕到时候你会嫌我太聪明,不要我啊……”
他见我开玩笑地说着,也是有些好笑地紧皱着眉头,回道:“谁跟你说的这些烂道理?还是你真觉得自己有多聪明呢?”
我顿觉有些诧异不解,反问道:“我不聪明吗?”
“是小聪明!”他随即嗔怪道,“就会使些旁门左道的小聪明……”
顿时,一阵莫名的气氛倏然生出,不经意地似乎又触及到了我们之间的禁区,以前他会说我这是在耍心机,玩手段,谋算人心,而现在虽然改了说法,却依然抹不去我曾经的所作所为吧……
然而他也是意识到一时的尴尬,遂叹了一声,又道:“不过也好,只要你不乱来,办法也总是个办法,倒是可以替我排忧解难!”
是吗?心里虽有些疑问,却还是被一扫而过,扯起笑容,回道:“我有乱来吗?”
闻言,他遂瞥了我一眼,说道:“别的时候就没有,不过喝醉了就不止胡说八道,还会无事生非,这还不乱来吗?”一时被他这样说到,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反问道:“哪有这么夸张,我的酒量有那么差吗?酒醉也有三分醒,更何况我好像没醉成过这个样子吧?”
“酒量好就可以什么都不顾地尽喝了吗?”他随即责怪道:“像你那种灌法,酒量再好都会醉,而且酒多伤身,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在心里不禁打了个滚,有些不以为意地想着,你还不是常常喝得没有节制,酒后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胡作非为的好像是你自己吧……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他见我一个人像说着什么便沉声斥责道,闻言,我忙假装没事地回头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阎王叫你三更死就绝对不会留你到五更,既然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了,所谓人生无常,有些事任是你怎么躲都躲不了的……”
见他的眉头又是紧了紧,我不由得叹了一声,迎上他有些愣神的目光,坦然道:“而且我一定会比你早死,所以倒不如人生得意”
“你又胡说什么?”还未容我说完,他顿时一阵不耐地打断我,狠声斥责道:“什么死不死的?”
我一时有些发闷,却极尽坦然地回道:“我有预感,就是这样,其实这样有什么不好?”
“你什么狗屁预感?我看你又喝醉了胡说八道了!”见他一脸气愤的样子,我竟觉得有些好笑,遂道:“不知道是谁喝醉了?今天好像有人都没准我喝几杯酒吧?”
闻言,他愣了一下,转而说道:“我不也是为你好,你的身体你自己清楚,大夫劝你要好好调养,你就是不听……”
不禁自嘲地笑了一声,松了口气,叹道:“陈年旧患,怎么调养也不可能会好了,而且我不想死在你后面!”
他听我又说起这个字,眼神遂冷了下来,我微微颔首,缓了缓心绪,转而抬眼看着他,坦然道:“因为我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话一说出口,我却莫名地感到一阵悲伤,内心里的酸涩不禁翻腾起来,而他亦是神情莫名地怔在当场,半晌才开口道:“我对你真有这么重要吗?”
我不禁闭了闭眼,压制住内心的伤感,微勾起嘴角,回问道:“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
良久,他都不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神情却莫名地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动容,终是轻叹了一声,继而无言地轻轻揽我入怀,在那一刻,我终觉得漂泊的心终于抵达了避风港,安定而实在。双手轻轻环住他宽阔厚实的双肩,那一刻,任凭外面的狂风如何吹打着,我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只要有他在,那就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