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儇的马车就停留在醉舫外面,千红头戴着纱帽,在他的搀扶下上车,颠簸了半个时辰有余,才到李府。
按理说像李家这样的大户,应该把府邸建在沿河两岸的繁华之地,却不知为何,要建在这人烟稀少的远郊。
大概是怕千红有这样的疑问,李儇便主动开口解释。
“我爹爹喜静,选了这块地方,就是因为这四周人少,若不是因着家里有产业,只怕他早就隐居去了。”
千红心想我当然知道,面上却不露声色,装着认真听的模样,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入眼的便是李府那宽阔的黑漆大门,门口一对石狮子威风凛凛,四周是朱红色围墙,足有一丈高,墙内种了些柳树,此时刚抽了女敕芽,枝条自墙头伸出,迎风招展。
这一切景色是那么熟悉,千红此时站在门前,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她从没离开过。
突然悲从中来,千红顿住了脚步,稳了稳心思,借故开口。
“令尊怕是不会愿意看到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吧?”
见她停顿,李儇也跟着停下步子,转过头看着她,嘴角一瞥,开口到。
“你不用担心,我爹爹已经仙去了,再说,就算他老人家还健在,也不会因着这身份看轻你。”
千红闻言一惊,没想到李醒已经去世了,记忆里那位深爱着自己娘亲的温和男人,原来已经死了,怪不得大门口的红灯笼不见了,倒真应了那句老话,物是人非事事休。
说话间,李儇又拉着她往里走,千红只得小步疾走跟上,边说着,“想来令尊也算是我的长辈,不如寻个好日子,我前去祭拜一番可好?”
她说这话,却也是真心,想当年,李醒虽然在自己母亲死掉后就对自己不闻不问,但这么多年来却也半点没为难过她,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这份情意,总该还还。
只是李儇却对此不以为意。
“没必要,老头子不爱见陌生人。”
千红斜睨了他一眼,心想,认识了十几年,最后竟成了陌生人,真是可笑。
“左右我闲着没事,就常去看看,天长日久的,总会变成熟人。”
李儇当她俏皮,忍不住笑了笑,手上微微使力,捏了捏她那滑女敕的小手。
两人边说边走,一路走过大门、前院、到那顶高梁宽的九曲回廊,左右都是花园,而花园两侧虽然看不到,但千红知道那是下人房,男在左女在右,自己小时候常常偷跑去玩,再往前走,到了岔路口,往前直走是厨房,因着上菜方便而处在正中央,往左是正房,叫正德斋,原先老爷住,现在是李儇住,往右是偏房,叫柳风院,自然是女眷们住的地方。
千红原以为李儇会安排她住柳风院,没想到他会扯着自己转向左边。
一路走到正德斋,李儇才开口说话。
“这是正德斋,你住靠左最后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