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爻见状,便知爹爹是犯了甄儿的大忌,想来他早见过甄儿是何等果敢坚韧,此时只怕她会贸然出手伤了自个儿爹爹,但也更怕爹爹会害了李儇。
他权衡了片刻,便赶在事情没有激化前出口斡旋,“爹爹,想来甄儿姑娘与李公子情意笃深,你若是伤了他,只怕甄儿姑娘会以死相随而去。”
谢澜闻言,又深深的看了甄儿和李儇半晌,方才开口。“是么?那便多留他几日罢了。”
他话一说出口,谢爻便轻轻的舒了口气,他方才是当真在怕,怕甄儿和爹爹动起手来,他不知该帮谁好,说起来,这一切,却是爹爹的错。
想到此处,谢爻又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正待要开口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谢澜几句,却被他突然起身打断。
“既然事情都已经说明白了,老夫便先告辞了,还请公主殿下和李公子好生歇息着,待到明日,便让犬子和甄儿公主完婚。”
他说罢,冷笑了一声,也不理会他三人骤然煞白的脸色,便兀自悠然的离开。
待到谢澜一离开,李儇便挑唇冷笑,轻蔑的看着谢爻,“如今倒称了你的心。”
谢爻被他这不冷不热的一挤兑,立时涨红了脸,又惊又愧,讷讷着开口解释,“我不是······。”
只是他说了一半却又说不下去了,闭了嘴垂着头手足无措,李儇见他这样,也只当他是被说中了没法辩驳,心里更加生气,便又冷硬的开口。
“不是什么?不是对甄儿怀有龌蹉心思?不是如你爹爹一般狠毒?还是你想说你不是坏人,叫甄儿相信你,嫁给你?”
他一字字的说着,咄咄逼人。
谢爻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嘴唇张合,像是想开口反驳几句,到头来,却也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再面对李儇和甄儿。
三人静默了好一阵儿,终于,谢爻又开口。
“今晚三更,我护送你俩离开漠城。”
他声音虽轻,却说得斩钉截铁,随即,便转身离开。
又剩下甄儿和李儇二人在屋中,一时均是无言,过了盏茶时间,甄儿才动了起来,幽幽的走回床边坐下,双眼呆滞。
李儇见着她这样,心中一阵一阵的疼,忍不住跟了上去,挨着她坐下,搂上她的肩,轻声安抚着,“你别怕,万事有我在。”
甄儿耳中听着他的闻言软语,慢慢的转过脸,定定的看着他的脸。
那墨黑的剑眉,那炯炯有神的眼,挺直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那额头颧骨下巴,甄儿以目光轻抚着,看得那么认真那么深情,似要把这脸记在心里,刻在骨血中。
李儇也跟她对视中,眼中尽是柔情。
好一会儿,甄儿突然又笑了,偎进他的怀里。
“那时候我在醉舫,忽然又见你,真真是吓了一跳,我本打算这一辈子都不再见你,没想到,这命运倒把你送回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