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伊莎贝拉在马车车厢里问温思丽:“我们要去哪里?”
“伦敦城。”温思丽言简意赅的说道。
伊莎贝拉一脸惊讶。
这“伦敦城”和“伦敦”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伦敦城是伦敦市区内的一个特别的自治领。两千多年前罗马人建立不列颠行省的时候在现在伦敦的市中心区建立了自己的统治中心,修了一道坚固的围墙,还仿照罗马城市的标准修了公共浴室厕所排水系统并且实行罗马式的古典共和。
后来罗马挂了,这个占地大约一平方英里的伦敦城却留了下来,并且逐渐成为整个不列颠最富饶最先进的城镇。大约900到一千年前,征服者威廉统治了英国,开启现代英国的历史,然后这位征服者忽然发现以他那简陋的武器装备要攻占有着完备的城墙防御占地一英里并且兵精粮足的伦敦城几乎不可能。
于是威廉和伦敦城的首脑达成了协议,在伦敦城承认威廉的王权的基础上,承认伦敦城的自治。
现在的伦敦,其实是从伦敦城旁边的小村庄威斯敏斯特发展起来的,当威斯敏斯特将旧伦敦城自治领整个包裹起来后,英国人就把这个大家伙叫做“伦敦”,而把里面那个小小的自治领称为“”,也就是伦敦城。
这个自治领特殊到什么地步呢,他有着自己的法律,自己管理税收,有着自己的警察系统和议会。就连英国的王,要进入伦敦城的地界,都必须要伦敦城市长许可。
同时这座小不点城市靠着两千年的积累,握有巨大的财富,他能通过这些财富,来操纵英国的政局。
它扶持克伦威尔上台,然后又在克伦威尔不满足它的要求后,策反了这位执政官的神姬部队,促使他倒台。
其他像国教改革、查理复辟和玫瑰革命等,都和这片只有一平方英里大小的小城手中掌握的巨大财富关系匪浅。
正因为这样,英国新王登基往往第一件事就是到伦敦城内去拜会城市的议会和市长。伊莎贝拉当年也曾经进入那古老的、加注了符文刻印强化的城墙内部,去和那些老头子们打交道。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成为女王之后那么长时间,再没有踏足过这个被坚固围墙保护着的神秘的城中城。
难怪她听到目的地之后会如此的震惊。
“你是说,那位大罪犯就藏在伦敦城内?”
“说藏并不准确,因为很多人知道他就在城内,只不过没人会把这个消息告诉英国政府罢了。”温思丽看起来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很多人早就想把汉诺威王朝的旗帜换成伦敦城的旗帜了,不过,陛下您的祖先和大臣们做得真不错,让米字旗深入人心,彻底粉碎了他们的想法。”
温思丽刚说完,马车就停下了,车夫拉开车厢前方的小窗说道:“抱歉陛下,我……我不敢进入那座城市,所以……”
“没问题,”温思丽代为回答,“接下来我来驾车。”
她把手放在车厢门上,却没有拉开,而是回头指着车厢角落里放的小盒子对伊莎贝拉说:“一个人无聊的话,就吃点点心吧,我听你的总管说你早餐一口没吃。”
“因为从今早开始事情就很多,为了和德国结盟,我有一堆问题要解决。”
伊莎贝拉说着拿过盒子,打开来。
“哦,好香的蛋糕,谢谢了,温思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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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车上下来,首先映入伊莎贝拉眼帘的是巨大的教堂。这座设计和一般教堂有着微妙不同的古老建筑的门楣上,安放着伦敦城的盾型纹章。
而在那纹章的上方,靠近教堂山墙那三角型的尖端的地方,画着一个眼睛一样的符号。
全视之眼。
伊莎贝拉仰望着那眼睛,不由得回想起刚刚登基之后拜访这座城市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她被那眼睛弄得浑身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俯瞰着自己。
现在这种感觉再次袭来,让伊莎贝拉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候,教堂阶梯的最上方,看起来正在等着伊莎贝拉的女孩开口了。
“哦,尊贵的女王陛下,您大驾光临真是让我倍感荣幸啊。”
伊莎贝拉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眼前的女孩。可能是全身穿着仿佛丧服一般的黑裙子的关系,女孩看起来有着一股老成的气息,而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狡黠更是和她的幼女面容完全不符。而她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却和她的表情相得益彰,散发出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邪恶味。
伊莎贝拉当时就变卦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能和眼前的人合作,眼前人是绝对的恶人,不管是作为君主,还是作为忧国忧民的骑士,亦或者是作为一名怀着正义感的普通人,都绝不应该和这种人联手。
“莫里亚蒂,我要逮捕你!”伊莎贝拉这样说,就打算展开藏在裙子下面的增幅翼。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伊莎贝拉正打算朝狂笑着的女孩扑过去,却发现增幅翼打不开,一开始她以为是被裙子挂住了,准备撕烂裙子,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下一刻她跪倒在地,意识逐渐游离的当儿,她竭尽全力拧过身,瞪着站在她身后无动于衷的温思丽,挤出一句话:“温思丽,你算计我……”
然后伊莎贝拉昏死过去。
莫里亚蒂打了个响指,她身后共济会教堂的门应声而开,一名长得和伊莎贝拉一模一样的**女性从教堂内走了出来。
“扒了她的衣服换上,一切按照训练的来就好了。”
“交给我吧,我可是专业人士,教授阁下。”假伊莎贝拉说着整了整脸上的面具,开始指挥手下扒女王的衣服。
“真没问题吗?”温思丽一脸担忧,“那个面具再惟妙惟肖,那也是假的吧?”
“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啊。”莫里亚蒂一脸无所谓,“放心好了,只要撑到女王陛下完婚那天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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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混沌中,伊莎贝拉听见什么东西发出的沉重声响,这声音让她的意识再次开始运转,周围的黑色的混沌渐渐的褪去。
于是她听见一把不认识的声音说道:“爵士……这……不好吧,被发现了我们就要完蛋的,教授在这方面……”
“怕什么,”另一个伊莎贝拉有点印象的声音说,“反正她是要嫁给我的人,我只不过是来提前享受一下罢了。”
伊莎贝拉努力的回想这把声音的主人,终于想起来它貌似属于某个来提亲的威尔士贵族……
伊莎贝拉睁开眼睛,室内只有昏暗的烛光,所以她没费什么力就适应了,然后那个威尔士贵族的脸赫然占据了她的大半个视野。
提亲的时候伊莎贝拉觉得这贵族脸倒是可以,但此时只觉得近在咫尺的大脸盘非常的恶心。
“哦哦,我的陛下,终于可以……”
一声清脆的枪响,贵族的天灵盖整个被掀翻,脑浆喷了伊莎贝拉一脸。失去力量的贵族的尸体,就这样倒在伊莎贝拉那仰躺的身体上,在死去之后,他的手终于如愿以偿的碰到了朝思暮想的女王的胸部。
而这让伊莎贝拉的胃一阵翻腾。
太恶心了。
“我说过了,”是莫里亚蒂的声音,伊莎贝拉的脖子被固定住,没办法转动,看不到这位魔头,“我讨厌不听我话的人。服从带来效率,效率就是成功的保障。任何无视我的命令的人,都将被排除。”
伊莎贝拉听到左轮手枪击锤扳动的声音。
而她最开始听到的那个陌生嗓音的主人则发出凄厉的哭号:“我是被迫的呀!教授,我一直都在劝阻阁下啊……”
哀嚎在枪声中戛然而止。
然后传来温思丽的声音:“就这样杀了?这位不是我们重要的支持者吗?”
“没错,所以他生前立下遗嘱,将所有的财产捐给我们了。”
“那婚事怎么办?”
“随便再找一个就行了,反正,我们的女王陛下到时候也没有挑剔未婚夫的余力了。”
伊莎贝拉心头一紧。
“这什么意思?”她下意识的问了出来,与此同时,死去贵族的尸体正被什么人搬离她的身体。
“哦,陛下,原来您醒了啊。啊,这还真是失礼了。刚刚的话的意思是,我们会给您使用一些绝妙的药物,让您体验到人间仙境一般的美好,所以您就不会再在意究竟被什么样的人压在胯下了。”
莫里亚蒂的话让伊莎贝拉心头一紧,她大吼:“你不能这样!”
几乎同时,一直处于伊莎贝拉视野外的温思丽也表示:“喂,这和计划不一样。”
“计划改变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没能说服我们伟大的女王陛下放弃攻击中国,专心对付德国吗?我是在为你擦啊,亲爱的温思丽小姐。”
温思丽?丘吉尔沉默了,这时候有人在伊莎贝拉的手臂上涂了什么清凉清凉的东西,然后硬物刺破皮肤的疼痛撕裂了女王的神经。
“不!”
伊莎贝拉拼命挣扎着,却没有办法挣月兑扣住她全身的固定锁。
“剧烈的运动反而会加速血液循环,使得药物扩散更快哦。”莫里亚蒂在旁边不无得意的说道。
伊莎贝拉猛的停止挣扎,僵直在那里不敢动弹,任凭某种液体注射进她的手臂。
恐惧牢牢的攫住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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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思丽?丘吉尔用叉子插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
“真难吃。”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之所以小声不是因为这里是中餐馆,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味觉受到心情的影响,已经不能公允的判断食物的味道了。
这时候,她身后突然出来口音纯正的英语。
“您当然会觉得难吃了,温思丽小姐,这是您这几天光顾的第几家中餐馆了?每次都点同样的东西,自然会吃腻啊。”
温思丽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吃着在她嘴里味同嚼蜡的饺子,然后接着咀嚼的掩护说道。
“你们是我找的人吗?”
“那要看您找谁了。”
温思丽只犹豫了一秒钟,随后她决定赌一把。
“在我的钱包里,有一张用英镑纸币上用微缩法写了你们的头子绝对会感兴趣的情报。我待会到国王火车站去搭乘前往威尔士的列车,把你们最好的扒手派出来吧,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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