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三王府大厅里,两道身影对座相饮,两个人两颗心,同样的心事重重,皇甫降紫率先打破了沉寂,“圣上旨意已经明确,铁统领意下如何?”
“谨遵旨意办事。”铁展风没有其它想法。
“圣上旨意不可违,但本王要铁统领务必做到一件事情,无论这件事情如何发展,必须护凤玲珑周全。”皇甫降紫慎重下令。
“末将听令,绝对不会损伤凤姑娘分毫。”铁展风点点头。
皇甫降紫笑了一下,目光望向遥远无边的天际,那眼神里绽放着一种势在必得的魄力,那种属于王者的雄心霸气,儿女私情固然重要,但在他的血液里,金戈铁马才是他的本性。
转眼时间就过去三四天了,凤玲珑每日在云惊殇的教导下,练习武功,也算小有所成,加上她本身拥有常人至少要用一辈子才能修得内力,领悟起来,丝毫不费力,凤玲珑之所以练得这么勤奋,是因为她在十天之后,与云惊殇打算取回那块令牌毁掉,虽然这样有些对不起皇甫降紫了,可没办法,她爱好和平,不喜欢战乱。
在第五天的下午,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凤府门口,是三王爷来接凤玲珑过王府用晚膳的,这可把凤老爷喜坏了,凤玲珑也十分开心,正准备梳洗一番出门,却被云惊殇叫进了房里叮嘱了一句,“玲珑,切不可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三王爷,知道吗?”
凤玲珑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但迫切的想要见到皇甫降紫的凤玲珑,转个身就走了。
云惊殇目光复杂的望着远去的凤玲珑,眼底还是有些担忧,他听闻三王爷皇甫降紫也是为了达到目地不择手段的人,不知道他会不会逼问玲珑呢?
坐上马车出门,凤玲珑心头也有些郁闷,为什么这件事情她要夹在中间做人呢?但郁闷归郁闷了,她是真得很想抱抱皇甫降紫了。
三王府里,凤玲珑到达时刚好是撑灯时分,她被丫环领入了大厅,但见摆着丰盛晚膳的桌上已经坐着两道人影,上座的老王妃,侧坐着皇甫降紫,望着她的眼神温柔得可以挤出水来了。
凤玲珑本以为是两个人的浪漫烛光晚餐,哪知道还有一个老王妃在场,她一颗荡漾的心立即收敛,转眼变得比闺中小姐还矜持几分,皇甫降紫低沉的嗓音介绍了起来,“娘,还记得她吗?当初你收得小丫环。”
老王妃早就想见见王儿的心上人了,却不料是当初她好心收留的姑娘,顿时惊喜起来,当看着凤玲珑自大厅里莲步款款的进来,端庄文静的模样,越发多了几分喜爱,“快,快进来坐。”
“玲珑见过王妃。”凤玲珑礼貌的在她面前行了一个礼。
“免了免了,坐,让我好好看看你。”老王妃笑容满面的扶起她,端祥着她的样貌,但见肌肤赛雪,五官清秀可人,眼似水杏,婷婷玉立的,十分讨喜。
凤玲珑脸红的垂下头,面对王妃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她可不敢抬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老王妃还以为自已给了她压力,忙让她坐下,凤玲珑刚坐好,老王妃便扭头去跟丫环们商量加菜的事情,凤玲珑拍了拍胸口,没好气的朝对面正望着自已的皇甫降紫瞪了瞪眼,却没来由得逗得皇甫降紫的笑了起来。
一顿饭吃下来,凤玲珑简直比打了一仗还累人,与皇甫降紫单独在花园里喝茶,凤玲珑就叫苦起来,下次再不敢跟老王妃吃饭了。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你为何怕娘呢?”
凤玲珑一双大眼猛眨了几下,干咳一声道,“爷,我说…如果我说…我不想做你的王妃你会不会生气?”
皇甫降紫正喝到嘴边的茶愣是被这句话给咽住了,他低咳几声,抬起一双疑惑的眸道,“为什么?难道本王待你不好?”
“不是,你对我很好,是我自已的问题。”凤玲珑抿了抿唇道。
“你有什么问题?”皇甫降紫急切的追问道。
“我是一个喜欢自由,喜欢到处跑的人,我怕我过不惯王府里繁文缛节的生活。”凤玲珑迎着头,看着满天星斗的天空,她好想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任意飞走。
皇甫降紫不由错乱了起来,走过来焦急的看着她,“本王可以给你自由,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本王一切都可以满足你。”
凤玲珑抬头看着他墨眸里点点繁星,深情满注,伸手抚上他俊美无端的面容,“如果以后我想选择我想过的生活,你会生我的气吗?”
皇甫降紫一时间竟然听不懂了,浓墨般的眉宇蹙起,但心底对她的宠爱让他没有计较太多,他认真的点点头,“嗯,我不会生气。”
凤玲珑弯眉一喜,抚着面容的手悄悄移到了脖子,微微用力,皇甫降紫的俊脸便靠近了,她嘟起红唇在他的唇畔印了几下,“你真好。”
皇甫降紫又好笑又无奈的看着她,难道她不知道他的心早已给了她?只要她好的,他都不惜一切的满足她。
皇甫降紫暗示了凤玲珑几次让她留夜,凤玲珑也很想,可想到云惊殇还等着她练武,她不能让他失望,简直左右为难,反而在送凤玲珑上马车的时候,皇甫降紫一张俊脸有些异常难看,看着凤玲珑迫切的想要回府的心情,他禁不住想到了那个飘逸若仙的男子,心头顿时不快。
凤玲珑粗枝大条的完全没有发现,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将她送回了凤府,凤老爷早早就等在门口迎接,如今,凤玲珑就是他的摇钱树,升官发财的法宝,他怎么能不讨好?其实凤老爷也知道,不知何时这个听话的女儿变了一个人,变得有思想,有主意,不在受到他的控制了。
“玲珑?可有在王爷面前替爹美言几句?”凤老爷笑眯眯的问。
“在王爷面前,我怎么敢乱说话?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凤玲珑撇撇嘴道。
“我看那三王爷对你挺喜欢的,若有个适当的时机,也给爹提点提点嘛!必竟爹若是升官了,光耀门媚啊!”凤老爷涎着一张老脸笑道。
“嗯,再说吧!”凤玲珑慢条斯理的应了一声,快步朝云惊殇的园子里走去。刚到园子走廊的假山面前,猛地看见月光下,一条身影正努力在门口探头,凤玲珑初以为是小偷,但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三小姐,她在看什么?凤玲珑没有惊醒她,而是从另外一个小拱门进去了,刚入园子,凤玲珑就知道三小姐偷看什么了,不正是坐在凉亭里看书饮茶的云惊殇吗?
今晚的月色迷人,小园里夜风微拂,景色在烛光下映得十分唯美,红蓝两色的亭下,云惊殇一身优雅白袍,正凝神看书,四周灯光流泄,但见眉宇如画,星眸映出满天星辰,挺直的鼻下,一张薄唇微抿,说不出的自然写意,人景相融,景物反倒成了他的陪衬,凤玲珑一时也看得痴了,但随即她涌起了邪恶的心思,心底哼哼两声,来到了亭下,打了一声招呼,“师父看书啊!”
云惊殇抬头温润看她一眼,“回来了。”
凤玲珑点点头,随即哎呀一声,猛擦起了眼,云惊殇关切的起身寻问,“怎么了?”
“迷了眼睛。”凤玲珑难受的叫道,两只眼睛拼命眨动。
云惊殇见状,不由走近她,握开她不断擦眼的手,“我看看。”
凤玲珑要得就是这句话,忙走到他面前,迎起小脸面对他,云惊殇为了看清她的眼睛,与她靠得很近,几乎脸对脸,呼吸相缠,凉亭下只是弄眼睛,然而,对于大门外偷看的三小姐来说,以她的角度所见,却是两个人拥吻的画面,瞬间,三小姐又惊又恼,又忌妒又气愤,这个凤玲珑为什么每个美男子都要被她夺去?三小姐恨恨的甩袖离开。
凤玲珑眼睛也利,越过云惊殇的肩膀,看着三小姐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来,凤玲珑只顾着笑,却不知,灯光下,她一张脸如清水芙蓉般,眼似流波,顾盼生媚,云惊殇近在咫尺的相望,早有些呆意,哪料得凤玲珑突然扬起的一抹笑容,直映入了云惊殇的眸底,惊艳了他的沉静的心,凤玲珑只顾着偷笑,猛地抬头,倏地,唇上传来的细腻触感让她瞠大眼,她的唇竟然吻上了云惊殇的侧脸,凤玲珑犹在呆愣中,一句低沉的话唤醒了她,“你该练剑了。”
“呃…练剑…练剑…剑在哪儿啦?”凤玲珑心不在焉的叫着,脑子里反复咀嚼的却是刚才那滑润的触感,云惊殇的皮肤真是超好啊!有甜甜的味道哦!
这一晚上,奇怪的是,平时云惊殇都会在旁边监视着她练剑,但今晚,他只是负手站在他房间的窗前看着他,远远的,凤玲珑想看他的表情也看不清楚,他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云惊殇心底的复杂,连他自已也难于理清,这些天与凤玲珑的相处,让他渐渐的发现,这个少女有着坚韧的意志,刻苦的勤奋,除了这些,让他更加感受到是她那颗活泼开朗的心态,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心会乱,眼会痴,兴许,这些都只是自已一时的失觉吧!他在心底自持的想着。
凤玲珑也练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她特别想知道云惊殇对刚才的那一吻有什么想法,他应该还是处吧!他生命中有没有别的女人?他会不会还没有碰过女人?凤玲珑胡思乱想着,在纠结着云惊殇是不是处的时候,脚下一松,整个人撞上了树,只闻哎哟一声,凤玲珑难看的摔在地上。
“玲珑。”房里传来一句关切的声音,云惊殇快步过来扶她。
凤玲珑扶了扶乱了的发鬂,秉着就算摔也要摔成最美的姿态的心里,她摆出一个性感的姿态来,干笑道,“没事没事,脚滑了。”
“你出神了。”云惊殇毫不给面子的说出实话。
凤玲珑脸上一红,心底暗道,如果他会读心的话,如果他知道刚才满脑子都在分析他是不是处的话,他会不会杀了自已?“呃…我…我…”凤玲珑无话可说了,都被他看穿了。
“练剑最惧心神不宁,下次不许犯这种错误。”云惊殇俊脸微沉,露出难得的严肃。
凤玲珑咬了咬唇,十分无辜冤枉,分神还不是他造成的?谁叫他长得这么诱人?让要想入非非的?以为她想摔这一跟头啊!凤玲珑站起身,捡起剑准备继续练习,却被身后的云惊殇叫住了,“先不要练剑了,跟我进房。”
“啊…”凤玲珑吓了一跳,什么?进房?要干什么?难道他要替她打开心结?证明他是不是处?凤玲珑几乎本能的崩嗒着这种思想。
云惊殇转头看她一眼,认真道,“今晚我替你打开任督二脉。”
凤玲珑满眼的桃星立即被打回原形,含糊的点了点头,“哦!”
走进房里,凤玲珑坐在铺开的地毯上,先是听着云惊殇讲授一些运功的心法,凤玲珑只得支起十二分的精神听讲,但怎么听,怎么觉得烛光下,云惊殇那一张一合的薄唇十分性感,好像吻吻看是什么味道。
云惊殇倏地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玲珑。”
凤玲珑赶紧收回神,果然是一副出神状,惊恐道,“呃…师父你在说什么?”
“你今晚为何心神不定?”云惊殇拧眉看她。
凤玲珑咬了咬唇,想说却又不敢说,“师父想知道?”
云惊殇却摇了摇头,沉声道,“三天之后,就是我们去取令牌的日子,你如果分心,我们很可能会失败。”
凤玲珑哪见得美男苦恼?凤玲珑立即端正坐姿,“师父,你再讲一遍吧!我保证不分神了。”
云惊殇点点头,继续讲了一遍,此时时间已入三更,安静的房间里,凤玲珑与云惊殇屏气凝神,身体真气融会贯通成一体,凤玲珑只感体内一股汹涌澎湃的无形之气,正在一遍又一遍的冲击身体的各处穴位,有时候,真力绵绵无形,有时却尖锐如刀,以各种姿态在心底横心霸道,终于,血脉在四肢百骇畅行无阻,只有一处依然凝结不通,那就是习武之人最难打通的任督二脉,如果只是平常人只怕修练一辈子也都无法打通,凤玲珑身体里已经流窜着近六十年的内力,气息强劲,只需一个同样修为的人相助,便可打通任督二脉,此刻,四下宁静无神,两个聚精会神护送真力运行,真是练内功的极佳时机,直到早上,两个人才畅快淋漓的完成了这一步骤,凤玲珑更感觉身体里时时充满了力量,就算给她十足老虎,她似乎也有把握战盛。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了,凤玲珑的剑术已经大有长进,轻功也上了一层楼,这可是凤玲珑最喜欢练习的了,有了几次的逃命经历,她不努力都不行,为了保住小命,为了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认识美男,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容易玩完的。
今晚,便是他们准备去取令牌的时机,天色还未入夜,傍晚的彩霞炫丽多姿,昏黄交错,让这座繁华的古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刚刚用过晚餐,凤玲珑便叫凤老爷准备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凤老爷也不敢多问,只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
黑夜的幕布终于盖在了天际上,凤玲珑在小园子里与云惊殇各换上了易隐身的黑衣出来,凤玲珑从未见过云惊殇穿黑衣,乍一看,视觉又受到了强烈的冲击,那叫一个有型啊!她都快要血脉喷张了,云惊殇十分正视这次的行动,并没有其它想法,两个人避开所有下人来到了后院的马车前,由凤玲珑扮作的少年驾车,从后门出了。
夜色下的街道上还算热闹,凤玲珑不由大意,选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道走向城门口,同时留意一路上的动静,要知道,幕后的人无处不在。
就在凤玲珑的马车离开不久,对面缓缓步出一道身影,夜色下,那立体完美的面孔映上一层阴影,透着坚毅之色,一身黑色盔甲正是铁展风无疑,他早在十天之前就已入住进了这间府坻监视着凤玲珑与云惊殇的举动,目的只为抢下凤玲珑那块即将被毁的令牌。
“将军,他们离开了,我们需不需要跟上?”身后的副将有些心焦道。
“再等等,不要被他们发现。”铁展风冷静的说。
直等了一会儿,铁展风才坐上了准备好的马车,随后远远的跟着。
凤玲珑一路胜利来到了城门口,夜色之下的城门就像两块坚铁一样,凤玲珑见两位官兵还守着,忙笑眯眯道,“两位官大哥,可不可以行个方便,让我们出城。”
“现在已过了出城时间,明日一早再来吧!”官兵喝道。
“两位大哥,我家主人有病在身,非要出城去求医,若是晚上,性命就不保了,两位行行好啊!”凤玲珑说完,车厢里传来一声低哑的咳嗽声,其中一位官兵走过来想要查看,凤玲珑立即从袖下掏出一包银子塞给他,恳求道,“官大哥行行好。”
那官兵一掂量那银子的重量,严肃的脸上顿时有了笑意,朝对面的官兵使了一个眼色,“放人吧!”
对面的官兵会意,立即打开了一口刚好融马车通行的小门,凤玲珑胜利出门,刚一出城门,凤玲珑便飞速的驶马车前行,直朝埋葬普山神尼的地点奔去。
城门口,过了好一会儿,两个官兵正分完了银子,突见夜色下又有一辆马车徐徐驶来,他们不由暗叫一声,“怪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出城?”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不更好赚点银子吗?”其中一个官兵笑嘻嘻道。
“何人。”官兵立即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模样。
却在这时,只见马车上驾车之人慢腾腾的自怀里掏出一块金牌,朝他们一亮,两个官兵瞬间吓得腿软起来,什么话也不敢说,只管将城门打开,直等马车离开,两个官兵还战战兢兢的。
马车刚一出城,驾车的男子朝车厢里寻问道,“统领,是不是需要马上追上?”
“不需要,他们取到了令牌,并不会立即销毁,他们没有这个时间,我们只在路上拦截就是。”铁展风冷静的分晰着。
夜色下,凤玲珑双目十分锐利,马车很快停在了一处浓密的草丛里,待身后的云惊殇下车,她指着山谷里一处方向道,“就在那里。”
“我们一前一后行动。”云惊殇沉静的吩咐着,身影掠起,无声无息的朝那谷中飘去,风轩楼的轻功也是江湖数一数二的,云惊殇的身影转眼就消失了。
凤玲珑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在听到前方依然安静时,她才轻手轻脚的朝前方走去,她的身影娇小,在夜色下,一身黑衣人的她几乎融入了夜色中,然而,纵然他们再小心警慎,她们的行踪还是落进了别人的眼里,在她们的身后,黑压压数十人正环臂以待瓮中之人。
“黑老猜测得没错,守株待兔果然是好办法。”有一个沉哑的声音赞道。
一声阴冷的笑声响起,“云惊殇竟然找到了普山神尼的后人,果然功夫了得,不过,也替我们省了一番事。”
“今晚上什么神尼的后人,统统都要消失。”另一个冰冷的声音残酷的哼声。
“杀他们固然轻易,但一定要等他们取得令牌再动手。”黑老警告的横了身后的人一眼,接着轻轻挥手,“跟上。”
一波杀手尤如潮水一般涌向了那黑呼呼的山谷之中,在他们离开不久,又上演了一场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不远处的树后面铁展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墨眸中涌起了忧色,朝身后命令道,“速派禁军来此,绝不能让这群幕后黑手逃了。”
“是。”身后的副将军令命离开。
铁展风缓缓自黑影中步出,望着那依然死寂沉沉的黑谷里,星眸复杂难测,微微迎头,天际之上,黑云遮月,仿佛在悄悄的预示着一场嘶杀即将展开。
一颗生长百年的大榕树,像一柄巨伞一样松展着,遮天盖地的阴影让它的树下显得十分沉静阴暗,四下无声,榕树下竖立着一块简单的木牌,这是一座新坟,却十分的简陋,云惊殇立在牌前,神情肃静,一代宗师竟然死于非命,归宿在一方寂土之中,这让他不由感到几丝凄凉,一种维护武林的使命感在胸口击荡。
“师父,徒儿来看您了。”凤玲珑在地上跪拜,叩了三个头,站起身,目光望向了那颗榕树,身轻如燕,不一会儿便飞身跃下,手中多了一块檀木令牌,以前倒不觉得这块令牌有什么重量,今天一拿,凤玲珑才感觉到沉甸甸的,仿佛握了一座山一样,凤玲珑将令牌握了一会儿,递给云惊殇,“给你收着。”
云惊殇刚伸手,倏地,黑夜之中传来一声阴阴的笑声,“这块令牌是我的。”话落,一道黑影迅速掠来,准备抢走凤玲珑手中的令牌,凤玲珑惊愕之中,赶紧将令牌收回,说时迟那是快,她的身体被云惊殇一推,倒飞上了榕树之上,凤玲珑忙落在榕树的枝杆上,惊叫一声,“云惊殇…”
“快逃。”云惊殇沉喝一声,身影已经和黑影缠斗在一起。
凤玲珑哪里敢走?她分明看清楚树丛里不断钻出来的黑衣人,纷纷涌向了云惊殇,凤玲珑惊恐的瞠大了眼,却闻树下一声怒喝,“把树上丫头抓下来。”
黑衣人立即转向了凤玲珑,也在这时,云惊殇的声音无比的严厉,“快走。”
凤玲珑知道云惊殇就算愿意自已牺牲,也都不想发生这场武功浩劫,凤玲珑突然心情沉重难过,她从未经历过这种生死关头,眼睁睁的看着云惊殇被黑衣人包围,她却无能为力,心,仿佛嘶裂了一样痛苦,她宁愿自已是被包围的那个人,而云惊殇是带着令牌离开的人,然而,根本由不得凤玲珑选择了,数道黑影窜上了树上,正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凤玲珑咬咬牙,最后看了一眼云惊殇大声道,“你一定要活下来。”话落,她身体一纵,身子顿时飞跃数米,轻踏着树枝飘上了榕树的顶端,身后黑衣人一惊,似乎没料到她的轻功之高,竟然难于想像,他们自然跟随不上,只能在半树之上追击。
凤玲珑飘飘然的站在树端,将怀里的令牌紧紧的揣着,展开手臂,宛如仙子般,在树尖之上飞掠,自从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后,她身体里的内力已经运行自如,飞纵在树尖处,只借微力便可向前飞跃,凤玲珑充分的展现了她绝顶的轻功,树下的黑衣人吃力的追着,凤玲珑的逃离,立即将榕树下的黑衣人视线转移了,只留下两名黑衣人拌住了云惊殇,数十个黑衣人都追向了凤玲珑。
凤玲珑什么也不想,只顾着朝前面拼命的掠去,很快她便甩开了黑衣人,逃出了官道,凤玲珑纵身落在官道处,正挣扎着回京城,还是朝官道逃跑,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快速朝她冲来,凤玲珑惊了一下,转身想离开,却闻一声熟悉的冷酷声,“上马车。”
这道声音是?凤玲珑只一秒就听出了是谁,铁展风,她惊喜的回头,不正是铁展风驾着马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凤玲珑想也没想的钻了进去,铁展风转过马车准备回京,却不料身后的官道上,数十个黑衣人早已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朝他们飞快逼近,铁展风钢牙一咬,策马朝前方驶去,两马吃痛,奋蹄狂奔,顿时与黑衣人拉开了距离,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不愿放弃。
黑夜中,凤玲珑被马车颠得东倒西歪的,只能拼命死死的抓住车门,不让自已被摔倒,前方的路蒙蒙胧胧的,没有尽头,身后渐渐也没有了黑衣人的脚步声,凤玲珑却猛地起起了云惊殇,忙叫道,“停一下停一下…”
“什么事?”铁展风沉声问,却并没有停下马车。
“我师父还在被黑衣人包围呢!”凤玲珑气恼的叫道。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
“你怎么知道?”凤玲珑惊讶的看他,却并不相信。
“黑衣人都已经追你来了,云惊殇月兑身容易。”铁展风冷静的分析着。
凤玲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想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啊!几秒之后,她终于找出了内心里的纠结,她猛挑眉宇道,“哎…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在查案。”铁展风淡然道。
凤玲珑岂会相信?她没好气的叫道,“好啊!原来你在跟踪我们,我竟然逃出狼窝又入了虎穴。”
“如果你想下车,我不拦你。”铁展风冷冰冰的哼道,这个女人没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就算了,还把他想成是极恶之人,简直可恶。
这个时候下车?那还不是找死?凤玲珑才不,她咬牙道,“原来你一直在监视我们,枉我们还把你当成了同一战线的人,真是眼瞎了。”
铁展风脸色一沉,气恼道,“我说过,我只是在奉命查案。”
凤玲珑也不想和他多解释,刚才经历了逃命,她现在还真得想要喘口气了,她掀开车后的小帘子望去,并没有黑衣人的踪影,看来真得是甩开了,凤玲珑松了一口气,朝铁展风道,“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总之不能回京城。”铁展风丢回一句。
“不回京城,那我们总不能在外面躲一辈子吧!”凤玲珑发笑道。
铁展风不屑的扯起嘴角,“我才不想与你躲一辈子。”
“你不想,我也不想,谁想整天成对着一张臭脸,好像我上辈子欠你的似的。”凤玲珑也不甘示弱的回敬道。
车外没有回声,只闻车胎在马路上辗压的声响,安静的走了一段路,倏地,安静的山道上突然传来急燥的马蹄声,凤玲珑与铁展风都是武功深厚的人,知觉异以常人,两个脸色皆一变,看然那群黑衣人找来了马匹追上来了。
“快走啊!”凤玲珑低喝一声,催促着他。
铁展风却并没有动,反而朝凤玲珑道,“下马车。”
凤玲珑掀帘下车,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见铁展风挥剑斩开绳子,将两匹马牵出来,斜望了她一眼,“上马。”
由于只有一匹马上了马鞍,凤玲珑这下才明白了,要跟他共骑一马,凤玲珑惊愕中,只感手臂被握住,一股力量将她提上了马,凤玲珑下意识的松开手臂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铁展风抓紧马绳策喝一声,马儿扬蹄便跑,夜风吹来,凤玲珑只得紧紧的将脸蛋贴在他的后背上,闭着眼睛任他带着自已。
单独的马儿奔跑果然快了许多,身后的马蹄声又隔开了,这一番跑了不知道多远,突然淡淡的月光下两条分叉路出现在他们眼前,铁展风思索了一下,选了一条大路前行。
而在京城不远处的山谷之中,云惊殇此时早已月兑身,在他的身边是百民禁军,有三名黑衣人被抓,只是望着漆黑无声的茫茫山路,凤玲珑与铁展风的身影不知所踪。
云惊殇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事情比他想像的更加难料,今晚铁展风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了一件事情,当今皇上已经盯上了这批宝藏,如果是这样,这场腥风血雨是避免不了。
这一夜似乎特别的漫长,当霜降开始,凤玲珑感觉脸上湿湿的,她微微睁开眼,天已经亮了,而自已身处在一片浓密的的树林里,奔跑了一夜的马儿喘着气,继续往前,但腿脚已经不利索了,铁展风扯紧马绳,朝身后的凤玲珑道,“下马。”
凤玲珑跳下马,环视着四周的方位,好奇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应该是离京城一百里左右。”铁展风估算着。
“黑衣人没有追来?”凤玲珑朝身后望了眼,有些惊喜道。
“你别想得太天真了,他们就算没有追来,迟早也会找到我们的。”铁展风崩紧着俊脸,神色忧虑。
凤玲珑好不容易开心起来,又被他一句话给说没了,她何偿不知道这黑衣人的势力?但至少目前来说,他们可以松口气,凤玲珑找了一个干燥的石头坐下,从怀里掏出那块令牌看起来,只见檀木做的令牌十分精致,上面的花纹精雕细琢,条理清晰,凤玲珑左看右看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宝藏的秘密,嘀咕一声道,“什么嘛!只是一块木头,有什么宝藏秘密?”
“给我看看。”铁展风走到她面前,伸手朝她要。
凤玲珑抬头警惕的看着他,警告道,“给你可以,但你得立即还我。”
铁展风浓密一皱,转身便走,显然不屑看了,凤玲珑咬了咬唇瞪他,她防着点儿有错吗?他不就是想要这块令牌吗?凤玲珑干脆将令牌收起来,为了防止掉了,她还用一条细布串起来,将它挂在脖子上,藏好之后,抬头看着铁展风默不作声的坐在离她十米之处,正拧眉思考着什么,俊脸毫无表情,凤玲珑撇了撇嘴,真是小气的男人,该不会是不给令牌看就生气了吧!
“喂,你不会生我气了吧!”凤玲珑笑眯眯的看着他。
铁展风冷哼一声别开脸,“没有。”嘴上这么说着,他的表情却正不悦着。
凤玲珑走到他身边坐下,望着天上清新的云朵,深呼吸了一口气,弯起嘴角笑道,“空气真好。”
铁展风的位置正好看着她的侧脸,心神微微一怔,只见凤玲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侧脸,正笑得无比娇艳,配合着清晨柔柔的晨光,细眉长睫,俏鼻粉唇,还那眨起的长睫还微微沾着朝露,细细的晨雾将她的身子围得淡淡的,此情此景下,宛如一个林中精灵,说不出的动人。
凤玲珑深呼吸完,松了松懒腰,倏地,抚上扁扁的肚皮,鼓了鼓腮道,“好饿啊!有没有什么可吃的呀!”
铁展风不由没好气的回了她一句,“这个地方哪有什么吃得给你?”
“昨晚上我拼命的跑了一晚上,什么都消化了,再不吃东西会死人的。”凤玲珑转头抱怨道。
“练武之人连这点体力都没有?”铁展风冷嘲着她。
“谁说练武之人就一定能挨饿的?饿你个三五天,看你能不能撑住。”凤玲珑不甘示弱的回敬。
铁展风并不想与她抬杠,拧眉便不答话,他现在想的却是如何让他回京城复命,现在看来,回京这条路早就被黑衣人堵住了,如果继续往前走,离京城越来越远,也不是办法。
倏地,凤玲珑欣喜道,“要不我去抓只野鸡烤来吃?”说着就要行动,哪知身后一句喝声阻止道,“不能生火。”
凤玲珑的脚步硬生生被折了回来,她吊着一双饿得无神的眼睛望着铁展风,叹了一声道,“不吃就不吃喽!”说完,凤玲珑盘腿而坐,开始运功调息。
一直休息了半个时辰,天上太阳已经升高了,铁展风催促着凤玲珑起身了,凤玲珑运功了一周天之后,身体也来劲了,看着眼前的荒山野岭,正想问下一步路该怎么走,却见铁展风倒好,偏偏朝那荒无人烟的树林里走去,凤玲珑无奈,只得跟上。
京城里,云惊殇被请进了三王府,当皇甫降紫听闻凤玲珑与铁展风消失之后,又怒又急,立即下令命人出外寻找,云惊殇反而淡然了许多,心头更多是担心凤玲珑的安危。
“云公子,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本王的决定。”皇甫降紫正色道。
“云某明白。”云惊殇面无表情的回答。
“即然如此,本王也不拐弯抹角了,请云公子回府,是希望云公子能说出其余令牌的下落。”皇甫降紫目光威慑的望着他。
云惊殇微微笑了一下,摇头道,“王爷问错人了,云某一路追查到京城,并不知道其它令牌的下落。”
皇甫降紫见状,也心下明白,云惊殇一直平荡这场风波,自然不会告诉他令牌的事情,他含首道,“即是如此,那还请云公子在京城好好休息,日后若能帮本王一把,本王也会感谢以你。”
“云某想走,王爷未必拦得住。”云惊殇淡然启口,起身便离开。
皇甫降紫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离开,嘴角略有些抽搐,只要想到这个男子与玲珑在凤府朝夕相处,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