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眼泪,这样悲痛欲绝的样子,就这样出现在了,这个老谋深算的唐煜礼身上,又活生生的站在易槿风的眼前,易槿风不自觉的眸光微敛,心底竟在一时间,也差点让他给这样的苍凉悲戚的外表,给蒙骗了。
易槿风修长的大手,插进西装裤袋,悠闲昂起头,冷傲的看着远处的郁郁葱葱的景色,身形玉立,却又显得桀骜无情。
易槿风的脑海里,一时间,就想起了初次见唐煜礼的时候,在餐厅包厢谈生意的场景。当问起唐煜礼是不是有陈颜菲这个女儿的时候,他否定的是那样的义正言辞,掷地有声,那种毋庸置疑的狠绝表情,清晰的还历历在目,如今……
易槿风性感的唇角,突然噙起了一抹笑,那棱角分明的英挺脸上,明明是俊逸的风流万千,却又冷的危险致命,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唐煜礼,你如今,这样跑过来,在我面前,哭的老泪纵横,装的悔不当初!你到底是想博得同情,还是想挽回唐家的家业,恐怕只有你这个老狐狸自己心底明白。
“好了,唐先生,你不行在我面前这么惺惺作态,我不是陈颜菲,那么容易就心软……”易槿风不咸不淡的抛出了一句话,轻蔑的转了转漆黑的眼眸,没有情绪,唐煜礼,你刚才只消一眼,注意到我手上的婚戒,就忙不迭的改口叫我槿风,这样的城府世故的老狐狸,让我如何能够信得过!
“唐先生,你的眼泪里,究竟有多少是为你的关在监牢大狱的宝贝儿子流的,有多少是为你岌岌可危的唐门百货流的,至于……”易槿风骤然收住了话语,微微侧头,看了眼一板一眼的唐煜礼,变得神色诡异,“剩下的还有多少,是你真的觉得,愧对了陈敬容而流的,你心底,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唐煜礼抹了抹眼泪,原以为易槿风沉默,是因为看到了自己这样的模样,动了恻隐之心,没想到,易槿风竟然把话说得这么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这让唐煜礼,胸口猛然压起了一股怒火,唐煜礼忍不住的皱起浓眉,一抹厌恶之情在他乌黑的眼底,一闪而过,这个易槿风,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唐煜礼狠狠的咬了咬牙,俨然已经被易槿风弄的下不来台,都不知道是该继续哭,还是该恢复过来……
“我?”易槿风又扫了眼唐煜礼,高傲的挑了挑眉,笑的冰冷刺骨,妖娆刻薄,“我怎么了?唐先生,我想,比起陈敬容,唐门百货的兴衰,对你来说,应该更具有吸引力吧?不然,你当初,也不会为了岳玲华家那一片小小批发市场,就毅然决然的抛弃了陈敬容吧……”
唐煜礼被易槿风阴鹜锐利的眼神,瞪的有些心虚,慌乱的向后倒退一步,一时间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摆,唐煜礼只觉得有一股寒气贯穿了自己,让他从头凉到了脚,全身毛骨悚然。
看来易槿风是已经将我彻头彻尾的调查清楚了,我以前的所作所为,他也是了如指掌,我再说什么,只会是为自己开月兑找借口,越描越黑,徒劳无益。
唐煜礼虽然心机上斗不过易槿风,做事也不及易槿风辣手无情,却到底也是个商场老手,一看眼前,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余地,也不可能因为陈颜菲的关系,跟易槿风这个大煞星套上关系,不由的眉毛怒横,眼睛半眯,“易槿风,你到底想说什么?”
“哼!”易槿风漠然的冷哼一声,狐狸就是狐狸,掩藏的再好,总有一天,是会露出狐狸尾巴的,唐煜礼,你现在终于被我逼到了绝境中,进退维谷,这张伪善的嘴脸,再也装不下去,终于显露出本来的面目了?
“唐先生,怎么不再摆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慈父表情了?如此的凶相毕露,可是有失了你唐门百货老总的身份!”
“易槿风,你少在这里给我唱戏,装什么好人,你跟我都是一样的,为了钱而不择手段,你以为,你比我光彩多少!
“唐煜礼抬起手指着易槿风,气急败坏的大喝一声,“是,我是为了钱抛妻弃女,但是我现在也得到了报应了,我的儿子还被你关在大狱里,我的女儿也不认我了!你还虎视眈眈的,要吞掉我的多少年来的心血!这难道还不够吗?你到底要怎么样啊!”唐煜礼沧桑的脸上,突然间,变得狠戾一片,那种破釜沉舟神色,俨然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易槿风,我告诉你,你不要逼我,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大不了,老子我跟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易槿风漫不经心的重复着四个字,漆黑的眸光,轻扫了一眼唐煜礼,极尽讽刺之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唐煜礼,就你,也配得起这四个字?”
“你……”唐煜礼被易槿风一句话,呛得面红耳赤,他瞪着眼睛,却又发作不出来,他是不敢死,他还没有活够,他要是敢豁出去,跟易槿风拼的你死我活,现在也不用像被捏住了七寸的蟒蛇一样,被易槿风钳制的死死的……
“唐煜礼
,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装的这么高风亮节,你这样的人,我易槿风活了这么多年,从小就见的多了,也领教的多了,更碾死的多了,不然,你以为我的位置,是人人都可以坐的么?”易槿风犀利的眸光,深不见底,像是一个无底的万丈黑渊,像是要将唐煜礼活活的拖进去,碾的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唐煜礼剧烈的喘着粗气,被易槿风锥心刺骨的冷硬,震得心有余悸,他只感觉腿上一软,突然硬生生的倒在了地上。
唐煜礼面如死灰的看着草地,狠狠的抓了一把草,透着一股悲凉的绝望,“易槿风,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对不起陈敬容了,我知道你是想为陈颜菲那丫头出气,解恨,可是错已经铸成了,你到底让我这个花甲的老头子,怎么做?”
易槿风朝着跪倒在地上的唐煜礼,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唐煜礼,冷冷清清,显然对唐煜礼这样的悲情戏码,无动于衷。
“很简单,只要唐先生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放你儿子,唐纪冉,对你们唐家,过去的种种,都既往不咎……”
唐煜礼颓然的垂下的头,听到易槿风的话后,猛然抬了起来,唐煜礼眼睛瞪的硕大,炯炯明亮,“你的是真的?”易槿风垂了垂眼皮,面无表情的点下头,“我易槿风说话,从来是言出必行……”
唐煜礼慌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此刻的狼狈样子,激动的搓着手,靠近着易槿风,“什么要求?难道你是……要我的唐门百货?”
易槿风不屑的抿了抿薄唇,对唐煜礼的回答,显然厌恶到了极点,“你的那个唐门百货,我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过……”易槿风转过头,看向远处,正在哄着陈敬容开心的陈颜菲,心底的坚硬,顷刻间,开始剥离,变得柔软了起来,“我要你,每天好好的陪陈敬容,帮助她恢复正常的神智……”
“你说什么?”唐煜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是这个要求?让已经疯了的陈敬容恢复神智?这个对唐煜礼来说,并不是难事,可是,这对他易槿风来说,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好处,唐煜礼狐疑的看了一眼易槿风,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个?易先生,你确定吗?”
易槿风从陈颜菲身上收回眸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唐煜礼,“没错,就是这个要求,只要你全心全意的照顾好陈敬容,让她从因为你才得的精神分裂中,恢复出来,我就放了你儿子……”
突然,易槿风看到陈颜菲在跟他招手,示意他过去,易槿风扬着嘴角,不做迟疑的迈开了他笔挺的长腿,朝着陈颜菲走去,才走了两步,易槿风突然顿了一下。
“唐先生,我想这件事,对你这样擅长于演戏的人来,并不难,只要陈敬容她好起来,你们唐家,也就跟着好起来,如果陈敬容不好,我想,唐先生应该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话一说完,易槿风便抬脚要继续走。
“等一等,易先生,你真的只是这个要求?为什么?”唐煜礼当然明白易槿风说话是一言九鼎,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是要他交出唐门百货的股份,而是只要他去照顾这个陈敬容,难道……
“为什么,你根本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照做就行了,唐先生,你儿子唐纪冉的命,现在可就全捏在你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