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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窗青楼。
琵琶声响,画屏微映薄罗裳,燕风飏斜躺在美人怀中,半醉半醒,突然楼下一阵噪杂的混乱声响起,破坏了琵琶的韵律美,他才蹙眉,就听到响声已经近在咫尺。
“好吵……”他大了舌头正要叫木喜,突然“哐当”一声,门被踢开了,燕风飏挑眉,才寻思着这是谁那么大胆,就见一群精兵冲了进来,为首的统领一扬手,他怀中的美人就尖叫着被扔进了卧榻上,撞翻了帐帘。
燕风飏被酒精麻痹了的大脑感觉到了危险,才想去抽墙上的宝剑,脖子上已经被架上了刀剑剑,统领江奉按住了他的肩膀,冷笑道:“三殿下还是别反抗的好,本将军奉皇上之命押解你回宫,皇上说了,三殿下要敢反抗,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燕风飏呆了呆,本能地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做错了什么?父皇怎么可能这样对我?”
江奉冷笑:“三殿下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本将军就不多说了,有什么三殿下回宫去向皇上解释吧!带走……”
“不……我……”燕风飏衣服半敞,大片胸肌露在外面,被一扯袍子就滑开了,露出了仅着白短衫的长腿。这么多的精兵看着,他下意识地挣扎,想掩住自己的身体。
可是这行为在江奉眼中就视为反抗,他一沉脸,一拳就打了过去,本来是要打得他站不起来,没想到燕风飏一动,这一拳就打在他的颚骨和眼睛之间,疼得燕风飏忍不住叫出声,本能地一脚就踢了过去。
燕风飏这人有严重的起床气,当年无忧就因为他才醒来时戳了他的脸,就被他推得头破血流就可见他起床气有多重。
现在还半梦半醒就被江奉一拳打在眼睛上,他怎么能不恼,一恼也不管刀剑架在脖子上,一脚踢了出去,哪知道正踢到了江奉裤头中,正中江家小弟弟,痛得江奉立刻弯了腰,捧着小弟弟顿时就黑了脸。
江奉跟了燕易朔这几年,一直是别人捧着他,那地位只是名声不如皇子,权利啥的可是比皇子还大,他哪吃过这样的亏啊!被当众踢得如此狼狈,怎么肯罢休!一直嚣张的个性加上又是师出有名,顿时不管燕风飏皇子的身份,反手一巴掌就甩在了燕风飏脸上。
“啪”的一掌,打得燕风飏口中鼻中都流出了鲜血。
燕风飏这个亏吃得很冤,刀剑架在脖子上是极大的劣势,刚才一踢间就被脖子边的剑划开了肌肤,这下闪躲巴掌又被刀割进了肩膀中,那火辣辣的疼立刻驱逐完了他仅剩的酒意,清醒地看到其他精兵都对他举起了手中的枪……
他顿时呆了!这才意识到这人不是说笑的,他再动他可能会真的杀了他!
“妈的……敢踢老子……”
江奉又一巴掌挥了过来,燕风飏刚想闪,感觉肩上的刀又向下落进伤口中,他僵硬地挺直了身子,硬硬地挨了这一巴掌,然后眉一挑,冷冷地看着江奉挑唇:“爷这次可没动,你要敢再打爷一下,爷发誓会让你百倍千倍地还回来,你信不信?”
“你威胁老子?”江奉火大了,劈头又一掌打在燕风飏脸上,燕风飏鼻子上的血和口中溢出的血因为这力道就飞溅出去,洒的地上都是斑斑血点,刚才他怀中的两个美人都瑟瑟发抖地躲在帐中,紧紧咬住被角。
江奉带的精兵都愕然地看着,谁也不敢上前劝。
燕风飏挑唇,自下往上看着江奉冷冷地说:“你打……最好打死爷,要是打不死,你就等着……还债吧!”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分量,至少周围的精兵们,在看到这个怀抱着美人,胸怀大敞的皇子时,都把他归到了只知道玩乐的纨绔子弟中,对他的威胁,众人都当做了逞强之词。
只有江奉,本能地想再打一掌时,看到了燕风飏的眼,那双极美的眼睛里含得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如黝黑的深海,充满了寒意,深不可测中带着席卷一切的暗黑,就像一个没有底的黑渊,散发着黑暗的气息。
不是嗜血,也不是狂怒,就是黑,让你莫名地陷入其中,无法看到光明,希望,就被囚禁在绝望中的气息!
恐惧是什么?那是源于对未知的惧怕,黑暗助长了想象,想象就是源于自己内心的黑暗,黑暗之人又怎么有光明的想象呢!
江奉心底的见不得光的事太多,骤然看到这种眼神,而且还是出自于一个少年,他怎么可能不畏惧呢!似乎自己的黑暗全部被包围了,绝望让他无处可逃,这一掌就再也打不下去了……
两人对峙着,直到副统领石崇赶上来才告一段落,石崇是燕风飏外公卫家娘边的亲戚,和卫家不常来往,但是这个副统领的位置却是卫外公帮忙荐上去的,石崇也算卫外公替燕风飏安置的一颗棋子。
他在下面听到上面乱就知道不好,赶
紧上来一看这状况心下就咯噔了一下,江奉这是想杀燕风飏啊!他哪能让他如愿,赶上去抓住江奉的肩叫道:“江统领,先把人押回去吧!免得多生事端!”
江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来时就忌讳绿窗青楼离周将军府上很近,所以他们都是很低调地绕行过来,就是怕惊动了周将军麻烦。燕风飏是周将军的人,要是周将军想抢人的话,他们这些精兵也不是人家常年征战的人的对手。
虽然他不相信对方敢抢人,可是要是他真的把燕风飏杀了,他就不能保证人家会不会激动之下做出什么过激之事!
脸一沉,江奉挥手:“把他带走……”先押回宫再慢慢收拾吧!
燕风飏抬头看了一眼石崇,石崇悄悄做了一个手势,燕风飏心下就凉透了:皇上动怒,和太子有关!
这次又是什么?
他猜不到,却知道一定比上次太子坠马更严重,因为江奉的态度就证明了这一点,不严重的话这杂种怎么敢打他呢!
燕风飏还在半路上就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因为在石崇故意和江奉的谈话中,他知道了皇上和太子被人用木人蛊诅咒的事,他还知道江奉在他的卧室里搜出了扎满针写有皇上和太子名讳的木头人,并且知道有人亲眼看到他走进太子的寝宫。
而让一切证据确凿的是他从太子宫中带出的那些纸鹤还留在他房中的抽屉里,并且有宫女太监作证他还问过无忧那些纸鹤中的一个谜题的答案……
施蛊谋害皇上太子……燕风飏木着一张肿脸脑中一片空白!
他当然知道自己没做过这样的事,可是谁相信呢?
凯旋的小将军不满自己的位置,想争夺太子之位,或者皇上之位……这样的罪名加上既定的事实,他浑身长满了嘴也无法为自己说清楚!
相信算个屁!再大的功劳也算个屁!
摊上了这样的罪名,什么功劳都无法帮他月兑身,燕风飏已经不是当年太子坠马时被皇上打了一巴掌还懵懂无知的少年,这些年被周将军耳提面命地培养让他已经懂得了皇家之争,只是他一直觉得那些尔欺我诈的手段离自己很远很远……
他燕风飏,堂堂的男子汉,要天下要江山靠的是马背上的真功夫,不是这些小人的伎俩!
阴谋算计自己的兄弟,他不屑为之!
却没想到自己不屑的东西竟然让自己跌了这样一个大跟头……甚至是永远不能翻身的大跟头,这算不算天大的笑话呢?
燕风飏面无表情地走着,头发凌乱,衣襟凌乱,身上血迹点点,他的眼看不到宫女太监复杂的眼眸,也看不到一路的指指点点,他只是本能地走着,想着当年的自己……
那个莫名其妙就被赶出京的少年,以为这次凯旋回来可以扬眉吐气了,却没想到才几天功夫,他又被打回了原形。
这一次有可能再也不能翻身了!
他眯着的眼看着夕阳西下,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慢慢步入黑暗!
还是不甘心啊!
他舌忝着自己唇边干涸的血迹,对着夕阳无声地自语: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决不会让自己再被动挨打……
这成长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我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