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八卷 濯足洞庭望八荒 第二十七章 四方反响

作者 : 康保裔

“周军数万出汴梁,奔西蜀而去?”

太原显圣宫中,三十八岁的刘承钧听着抱月复山人郭无为汇报细作探来的军情,心中百感交集。

抱月复山人郭无为,少年时即博学有辞辩,初为道士,隐居于武当山。

在后汉乾祐年间,三镇叛乱,郭威以枢密使之职率军出征河中,郭无为即杖策谒于军门,期待有所作为。可惜因为他迹近于纵横家一流,郭威虽然欣赏其才学,最终还是避嫌不纳,郭无为遂拂衣而去,隐居于太原抱月复山。

后来中原变乱,朝代更替,刘崇在太原自立为帝,沿用乾祐年号,依附契丹与中原为敌,不几年就在高平大败,太原被围,很快就窘迫而死。儿皇帝的位置到了其子刘承钧的手上,改元天会,以卫融为相,段恒为枢密使,蔚进掌亲军,子刘继恩为太原尹,潜结江南、西川为外援。

因为刘承钧并不是太甘心于儿皇帝的地位,朝夕之间仍想励精图治,期待着在借助契丹力量谋取中原之后再自立,因此日益看重文学之士,颇求有智谋者与之计事。段恒便将郭无为推荐给刘承钧。

刘承钧起初以谏议大夫之职召郭无为上朝,等到郭无为到显圣宫觐见,两人一番面谈,刘承钧迅速被郭无为的见识手段折服,很快就将郭无为升作吏部侍郎、参议中书事。

甫一辅政的郭无为还没有在列国相争中为刘承钧建功立业,首先就在朝堂上尽显其纵横家的本色。

很快,枢密使段恒便因为涉及叛乱,先是被出为汾州刺史,随后即被缢杀,继任枢密使的赵弘又被郭无为逐出至岚州任刺史,老宰相卫融更是主动退避,郭无为最终独揽大权,身任左仆射、平章事兼枢密使。

不过刘承钧并不后悔,因为郭无为确实能干,而且只要不和他争权的话,他也是可以重用几个有能之士的。

五台山僧继颙是刘守光的幼子,在刘守光死的时候因为年幼而获免,削发为僧出居五台山,为人多智数,善谋利,郭无为闲居抱月复山的时候即与其有所交往,秉政之后即将继颙荐于刘承钧。刘承钧以继颙实为宗姓,即拜为鸿胪卿,参议国事。

继颙却也没有辜负郭无为的荐举和刘承钧的器重,在国计方面很是助了刘承钧一臂之力。

首先是五台山近契丹界,而继颙能讲华严经,颇得四方供奉施舍,因此每年都能得邻近的契丹部族献马数百匹,这每岁数百匹马和数量更多的牛羊也就补助了国用;其次就是继颙还懂得探矿,他竟然在团柏谷发现了规模不小的银矿,募民凿山,取矿烹银,官收四成,刘承钧以狭小的北汉既要做儿皇帝奉承契丹,又要养兵抗衡中原,这个银矿的收入居功不小。

现在郭无为又来向他汇报中原的最新军情了。

据郭无为派去的细作回报,最近这段时间周朝在河东沿边盘查极严,好在这几个细作是扮作了猎户樵夫,探听来的情报也是全靠脑子记忆,如果身上有任何夹带的话,这次他们就回不来了。

幸好最后确认周军的目标的确是西蜀,不然太原又要因为周人骤然间的戒备森严而风声鹤唳了。

只是为何周军去征伐西蜀,却在河东周边戒备森严呢?刘承钧想不明白。

“郭卿,难道周主这次伐蜀乃是倾巢而出,所以才在边境戒备谨严,却是唯恐我军获知消息,从而兴兵南下乘虚直捣汴梁?”

刘承钧对郭无为非常器重仰赖,原本在谈话间是要叫对方表字的,但是郭无为的表字太奇怪了,居然是“无不为”,真是尽显其山人本色,这飘逸固然是飘逸了,刘承钧却是不太好叫出口,于是只好一直使用这样普普通通的称呼。

“陛下,并非如此。周军此次才不过出兵数万,那汴梁城内的禁军怕不有十万之数,如今尚存禁军数万无疑,定不至于怕我军南下。至于周人为何在边境戒备森严,臣也是不知。”

郭无为真是不好说得,刘承钧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认清楚形势,周人对付河东哪里需要汴梁城内的禁军啊……河东军兵力不过三万,战力还不如周人的藩镇,周人的建雄军、昭义军和成德军这几个藩镇,加上那里的驻屯禁军,就足以将河东军堵在太原左近出头不得了。

汴梁城内的那些个禁军,可以说是要防范契丹,甚至可以说是要防范唐国,却绝不能自以为是地认为是防范河东军的。不过更准确地说,汴梁城内仍然留驻数万禁军,根本上还是为了防范周人的其他藩镇,如果周主率军亲征,并且带上了主要的大臣的话,那汴梁城内不留大军都无所谓。

“是朕妄自尊大了……我军连潞州李继勋、镇州郭崇和晋州杨廷璋都打不过,前几年就看不到潞州和晋州的城头了,近几年更是连失乐平、辽州,沿边山寨丧失数十,周主如今何曾会将我看在眼中啊……卿大可不必讳言。”

看到郭无为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虽然他并没有说得太透,刘承钧还是明白过来了,于是颓然一声长叹,自怨自艾了一番,然后继续推测道:“然则周主是怕大辽乘虚重夺南京道?封锁我方的消息是怕我传讯于大辽?”

郭无为点点头,这样猜测倒是虽不中却不远矣,可惜这样的良机出现了,自己这边却还是根本就抓不住:“陛下此言有理。可惜大辽通常是在九月进兵,如今已经快要到十二月了,草原积雪觅食困难,马匹牲畜也开始熬冬掉膘,如果事先没有准备,此时是很难聚集大军的……更可惜的是,大辽在九月间遭遇黄室韦部叛乱,部众掠牛马而去,统军楚固质虽然邀战败之,降其众,西北招讨司却也因此而元气大伤。如今又听闻乌古部不稳,大辽已经是自顾不暇,纵有重夺南京道的战机,也只能是徒呼奈何了。”

“朕就只能这样看着周主一步步地削平四境?看着郭氏连续三代窃据帝位,朕身负家仇国恨却是始终难伸?最后还要看着周主举中国之力加兵于我?”

刘承钧很不甘心……看着世仇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自顾自地做着事,而自己却无能无力,刘承钧不禁发自内心地忧愤难当。

郭无为除了同情地看着主上,也是一筹莫展,虽然他的纵横术已经是出神入化,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北汉仅仅居于残破河东的一隅,怎么去和据有淮南、关中的中原抗衡?就连倚为强援的大辽在周主面前都是大败亏输,那还能有什么良策?

…………

“周主遣大将率数万禁军出了大梁,前去平蜀了?”

黑河平甸,契丹天顺皇帝的冬捺钵之地,国舅别部的一个毡帐之内,萧斡里咬牙切齿地问完这句话,右手握着的酒盏已经被捏扁了。

“可叹天顺皇帝昏庸!郭家小儿在南边不断兴师连取州郡,天顺皇帝却是游畋无度、宴饮达旦,不知规复南京道,不知理政治民。如今周军大举伐蜀,东京一定颇为空虚,幽州一旦遇警,短期内恐怕是等不到援军的,可惜天顺皇帝根本就不知道乘虚而入。”

在单独面对萧斡里的时候,赵阔是什么都敢说了,因为他们现在有着相同的仇恨目标,已经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了——自从被周军的火铳打坏了尾闾,骑马就会被同族显贵们嘲笑,萧斡里已经把周主郭宗谊恨到了骨子里去。

而且现在萧斡里对耶律述律的不满更是溢于言表,赵阔在言语间对耶律述律不敬也就没有丝毫的顾忌了。

“东海先生料得差了!”

萧斡里苦笑了一声:“天顺皇帝确实是只知道终日酣饮沉睡,却不知道乘虚而入经略天下,不过如今眼看着周人四境空虚,大辽也没有兵马可以调动的……”

“大辽下面的各部族竟然如此不稳?!”

九月份的黄室韦之叛,赵阔也听说了,而且他更知道这都是因为耶律述律失政所致,既然是失政,那么肯定就不会仅限于黄室韦部,所以一听到萧斡里这样苦叹,赵阔就有些明白了。

“九月间叛乱的黄室韦,其实就是往昔的小黄室韦,还有大黄室韦,而今叫做突吕不部,大小黄室韦之外尚有附庸为乌古部,如今均有不稳之征……其实休说这些部族了,天顺皇帝喜怒无恒,司鹰者有小失意辄死,或加砲烙、铁梳之刑,五坊人都是暗中不满,国中潜流四伏啊……”

萧斡里在那里单纯地感叹,听他说话的赵阔却是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居然招致国人如此不满?潜流四伏……”

…………

“中朝大军转向凤州,是要去伐蜀,并非对我有所图谋……”

夏州的定难军节度使府衙,太傅、西平王、定难军节度使李彝殷听完长子定难军衙内都指挥使李光睿的汇报,不动声色地评论着,其实在暗中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自大周建政以来,定难军就已经很难在延州等地占到什么便宜了,郭荣在高平之战以后给定难军的无形压力也是越来越大,到了当今的这个皇帝郭宗谊,北伐幽蓟,南取荆湖,就更是让李彝殷凛然生惧,总觉得说不定在哪一天,朝廷的大军就出现在夏州城下。

这次朝廷数万禁军大举西进,就让李彝殷大为戒备,幸好大军在华州那边不曾逆河而上,最终还是去了凤州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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