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九卷 金瓯已缺总须补 第十二章 合计

作者 : 康保裔

第十二章合计

“嗯,基本情况正如伯玉所言,相关案卷交到你们手里都已经有十多天时间,对于朝廷如何决策,众卿就先不要操心了。现在你们就和朕说一说,若是朝廷以这件事为由向辽国兴师问罪,该当怎样分派兵力、补给,采取什么计划,方为万全之策?”

枢密院一个皇帝、大臣们经常来访的厢房内,郭炜高踞在北侧正中的座位上,环顾了一眼围坐在沙盘前的年轻俊彦们,缓缓地开口问道。

此时距离锦衣卫巡检司接收和初次审讯赵阔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正像郭炜说的那样,锦衣卫巡检司完全依照郭炜的吩咐,在前面的十多天时间里面采取了各种手段对赵阔进行反复讯问,针对一些关联性问题获得了五花八门的答案,经过章瑜组织人手精心比对,虽然不敢说完全揭穿了赵阔编织的每一句谎言,但是已经足够确认赵阔的第一份口供不实之处甚多。

光是确认对方口供有假显然是不够的,在对各种答案进行比对分析之后,透过层层的信息迷雾找到真实的答案才是目的。对于这个目的,章瑜在最后上交案卷的时候都不敢说自己做到了,不过他至少还敢明确地说一句——任赵阔那厮编织了无数谎言来掩盖真相,但是基本事实已经可以查明了。

辽国和朔方军之间发生的事情,通过赵阔的口供、赵匡胤的奏章陈述以及锦衣卫巡检司的分析,基本上可以确认的事实有:赵阔从辽国的朔州前往大周的灵武,试图策反朔方军节度使赵匡胤,结果被赵匡胤扣押,然后在赵匡义自西域返回的时候押解进京;赵阔策反的说词基本上就是“辽国将会全力支持朔方军自大周分离,然后与定难军结盟确立西北三足鼎立的基本态势,辽国成为二者抗衡大周的后盾”;赵阔是辽国顺义军节度使萧斡里的谋主,萧斡里则是辽主耶律贤的亲姐夫,且有定策之功;赵阔在行前并没有赶赴辽主的宫帐领命,而是从朔州直接出发的,并且,萧斡里和赵阔都已经有数年时间没有入觐了。

至于赵阔前往灵武用间是受辽主之命的说法,一则查无实据而仅有赵阔的口供,二则赵阔的口供前后相当矛盾,因而并不能只根据一两次的说法确定这件事情。//

所以最终能够确定的事件经过只能是这样的:辽主通过钦使指令赵阔出使(可能性极小),或者萧斡里私自指派赵阔用间(这种可能性最大),甚至是赵阔自作主张(这种可能性同样很小),试图利用赵阔和赵普的家族关系以及赵普与赵匡胤的旧情去策动赵匡胤作乱,其目的在于削弱大周在西北的势力,便于辽国的西南部族掳掠河套党项甚至河西回鹘。至于说到辽国、定难军、朔方军联盟与大周开战,因为辽主授命赵阔之事相当可疑,这种说辞也就基本上属于虚妄。

在得到了这份细致的情报分析之后,郭炜虽然已经有了些定见,却并没有贸然作出决策,也没有急着将这事提交政事堂和枢密院商议,而是先交给了军咨部,着其运筹司、侦谍司两个部门进行深入研判,以便为郭炜下定最后的决心提供参考意见。为了这个目的,郭炜甚至早就着侦谍司召回了其北面房与西北面房的主事,以便集思广益,让他们在讨论时提供第一手的地理民情资料。

说实话,不管这一次的挑衅事件是否出自辽主亲自授意,郭炜都有以此为借口对辽国兴兵的打算。毕竟两国都已经息兵六七年了,再不打的话,北疆的驻军和京师禁军怕是要生锈了——这些年其他方向的作战行动也很少,而且偏向于治安战的水准,对军队的锻炼都不见得有军中的操练与演习来得好。另外,北疆针对辽国的各种后勤准备估计已经有了相当高的水平,应该足以支持一次较大规模的进攻作战。

郭炜需要的是运筹司严密地论证一下作战的成功率与得失比,以及合适的战争发起时间,以便他在召集政事堂、枢密院议事的时候心中有底。

饶是运筹司的军咨虞候们这些年闲得无聊,常年都在进行各种战争推演,哪怕是再古怪稀奇的战事都可以说有了预案,不过像这样落到实处的论证还是颇费心力的,何况在一开始还要等侦谍司的两个主事抵达,这一忙乎又是十来天。

然而不管怎么说,今天他们终于要向郭炜展示成果了,一个月的时间间隔在这个时代倒也不算很大的事,以现在的交通通讯水平和农业生产水平,像周、辽这种大国之间的生死大战准备个一年半载都算是快的了,前期论证花上个把月实在不算稀奇。当然,这种准备也是从最坏的打算出发,即便郭炜还没想着一举灭辽,而只是要借机再从辽国那里刮下些宜耕土地来,但是他不能不预备辽国的过激反应。

不过这一个月郭炜也不是在干等着军咨部出论证结果的,接见去国三载的出使西域使团,对正使赵匡义自有一番慰勉,对大周将来开拓河西自有一番展望;接见所谓的大食使团,尽管心中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刘循臣提出来的引进大食马构想倒也值得一试,所以郭炜明知道来人多半是大食商人冒充的,却也将错就错,反正不管是使者还是商人,花钱买种马总是不错的生意。

当然,在赵匡义出使之前许诺的刺史衔已经兑现了,赵匡义终于领凉州刺史,进入了中级武官的行列。只等整个使团的人员休假归来,并且两府对相关事态议定出一个结果,大概就可以派他们回到西北经略,让赵匡义正式出任凉州刺史了。

“两国和议七年来,互市规模越来越大,辽国南边许多部族对我国的依赖越来越重,若是朝廷能够占据大义北伐,臣以为很多地方都可以兵不血刃。不过赵阔那厮的供词多有不实之处,辽人未必心服,还望陛下三思……另外,这些年我军固然是厉兵秣马,辽人似乎也没有闲下来,七年时间足够一批孩童成年补足滹沱河谷一役给辽国造成的重大损失,这些人的作战经验自然是不如老卒的,若是南下打草谷肯定敌不过我国的州郡兵,但是游弋于草原之上的时候却未必了……”

郭炜问话的声音刚刚落下,厢房内并没有陷入冷场,早有准备的侦谍司北面房主事姚承赞就开口了。

姚承赞乃是已故庆州刺史兼青、白两池榷盐制置使姚内殷的长子。当年郭荣北伐幽蓟的时候,姚内殷以瓦桥关归周,家人却仍然在幽州,幸得辽国的地方治理粗疏,当地汉儿又是豪族通家互保,姚家才没有被辽主耶律述律和南京留守萧思温治罪,然后在郭炜率军北伐攻下幽蓟地区之后得与姚内殷团聚。

姚内殷远在西北戍边,其家人被郭炜安置在汴梁生活,只有姚承赞以供奉官、阁门祗候的身份随其父远戍。在姚内殷亡故之后,姚承赞自然是扶柩归葬洛阳,随后郭炜就把他安排到武学进修,不久就以其熟悉北方、了解辽国内情而起复为侦谍司北面房主事,接替升职侦谍司郎中的田重霸。

眼下看来,姚承赞当真没有辜负郭炜的信任与厚待,尽管他或许知道皇帝想要的是出兵攻打辽国的支持意见,但是他仍然坚持按照自己的判断作出了未必能够让皇帝满意的发言,为的就是尽责于侦谍司北面房主事的职司。

“姚主事说得不错,这些年来辽国的东京道、西京道与新设的南京道与幽蓟、河东互市交往密切,其中汉儿与渤海人心慕华风,尽管这些人都处于契丹贵人们的头下军州管束,稍有越轨即惩处酷烈,却还是挡不住他们潜越边境逃奔我大周谋生。”

田重霸点了点头,对这个接管了自己原先辖区的下属表示支持:“若是王师兴兵伐罪,那些无力南奔的汉儿与渤海人不敢讲箪食壶浆,那是因为他们贫困已极,但是望风响应几乎必然。即使是那些游牧部族,只要不属于契丹八部,向我军输诚纳款也并非异事。不过辽人成军比我军简单,那些契丹部的马上健儿平日即以驰骋草原游猎杀戮为嬉戏,洗劫羁縻部落也是常事,故而征之就能成伍,七年时间过去,辽国在滹沱河谷一战的兵力损失估计能够补齐,只是阵战经验不足而已,在草原游弋坏我粮草辎重却是令人头疼。”

“而且根据赵阔那厮的交代,即便辽主对我国西北边戍未曾窥伺,那么朔州的辽人也一定插手了,虽然灵帅不为其所动,却也必须预防辽人继续暗中作乱。若是朝廷正用心东北时,西北忽然出现乱局,尽管无伤大周根本,但是终究有些可虑。”

侦谍司西北面房主事李璘皱着眉头说道,话中的意思同样是对北伐不甚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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