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子竟来了,怪不得今日一早喜鹊直叫呢。”康时利挤出一脸的堆笑,凑到侯羿风跟前,心上却直发颤。
侯羿风一拍他的背,笑骂道:“老滑头。拍马屁都不会用词,阴雨连绵哪来的鸟叫?”
康时利仍是讪讪地陪笑。
“他可在?”
“哪能不在?”康时利笑得有些得意,“我家杏儿的温柔,那是长安城再也没有的了。”
侯羿风冷哼一声,打趣道:“哦?若比那玉华阁的墨玉娘如何啊?”
康时利霎时笑容僵硬,神色惊慌:“两回事,两回事,呵呵……”
侯羿风笑着摇摇头,叫康时利前面领路。
兰陵香雅间里,田杏儿正低眉顺眼绣着个海波纹的腰带。尉迟乐神色恹恹的,靠在榻上,愣愣看着杏儿的手灵巧地上下翻飞,眼神却是空洞的。
不防门外一声咳嗽,只见侯七郎笑笑地踱进来:“乐兄好自在啊。”
杏儿赶忙起身请他坐下。尉迟乐浅笑着坐起。侯七见他长发未冠,一幅风流落拓的妖冶样貌,不禁想,这么个俊秀王子,竟终于沉湎于烟花之中,着实是可惜了。
他轻轻叹了声,扭头一拉杏儿的手,呵呵坏笑道:“杏儿娘子,终究是法力无边啊,竟将我们乐兄的精气神都吸走了。”
哪知本来满面含笑的杏儿一听这话,竟一改素日调笑泼辣的形容,怨愤地瞪着他,恨恨说了句:“公子抬举了。”说罢冷着脸放下手中的酒壶,不给他斟酒,扭头自顾出去了。
侯七有些诧异,便指着杏儿袅袅婷婷的背影,问尉迟乐道:“你家的这只狐狸,今日是吃了火药了么?”
尉迟乐神色惨淡,浅浅一笑,竟也不理他。
侯七有些讪讪,只得自斟,低头咪了一口。
“听说高昌的战事底定了?”尉迟乐懒懒地束起发丝,“可要恭喜七哥了。”
“你到消息灵通,看来还没有全埋在花堆里头。”
“呵。七哥错了,这消息我也是从兰陵香的酒友那里听来的。需知,什么胜了败了,兴了亡了,与我再没半点关系的。”他举杯与侯七一碰,笑得甚是不屑。
“却也未必无关……”侯七欲言又止,仍是意味深长地笑望着他,“不过,今日你能有这份超然物外的胸怀,倒是很对。人生在世,不过须臾数十载,执念于兴亡得失,细想却是无聊得很啊。”说着不由定定看着酒水出神。
“七哥还能不知?我若再不超月兑,难道一头碰死吗?”尉迟乐痴痴笑着,“只怕过几日,长安还要来个高昌的同道,与我一起超月兑了。”
“你能安稳度日也未尝不是好事,多少人求之不得呢。若你还在于阗,这一番刀兵,你以为竟是好玩的吗?那伏阇信只怕此时也是如坐针毡……”
他正说着,不防尉迟乐一把拉住他定定道:“你刚才说什么?”
“伏阇信如坐针毡?”
“前一句。”
“安稳……度日?”侯七甚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