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几日不见怎的憔悴成这样?”康时利一见盈翎,不由大惊。往常英姿飒爽的玉面天王,今日虽仍是胡服打扮,爽利骑装,脸上却竟然生机全无,死了大半,身形也仿佛消瘦了不少。
“康长老说笑了,想是忙碌之故吧。”她到笑得仍是淡然,自解下狐裘坐到席上。
康时利赶忙接过她的斗篷,挂好,忧心道:“天寒地冻,主人要保重才好。君上若知主人这般辛苦……唉……”说着咬咬牙,终是叹了气。
盈翎感激地望望他,想这胡人一家当年不过受了自己父君得势时的点滴照拂,却提着性命涌泉相报至今,比之那些冷酷精明的权谋贩子不知要强过多少。不过自己总还要许他些甜头方能安心。若这胡人不是想巴结着成为玉面天王的心月复,在教中获得地位,自己也不敢将这机密事情托付于他。
“可布置好了?”盈翎喝了口热乳酪,方觉身子和暖些,轻声问道。
“一切妥帖。”康时利在他对面坐下,“原本芙蓉园那头我们也是有人的。不过旁敲侧击提醒一下,很是便当。”
“不可做得太明,你知道我与他家……”
“小人自是明白,明拉暗打。”康时利笑容满面,“虚与委蛇这一套小人在长安城里琢磨了几十年,主人只管放心。”
“我那日叫你打探的数字可确实了?”
“确实了,一点不错。主人果真手眼通天,竟是分毫不差,那一头得了这消息也是如获至宝一般。”
盈翎点头笑笑,果然哥哥料得不错。
“不过,还有一点……不知主人是否已经知道。”康时利不安地望着她,见盈翎询问的眼神,他小心道,“据高昌逃过来的客商说,侯君集似乎为侯羿风又找了一房小妾呢。”
盈翎不由一惊,这消息哥哥竟然全没有提及。再一细想,方有些明白,他是怕自己心烦,或许也是不知怎样提及才好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笑了。傻哥哥,那虎狼醉死在花丛里才好,如今有了新人可以少来烦扰你的妻房,你竟还有什么忧虑的。
康时利见她笑得奇怪,不由唤她:“主人,你……”
“哦,”盈翎回过神来,“那新娶的女人是哪里人士?怎么好端端地会想起配这么个人给他?”
“据说是阿史那矩的妹妹,但也有人说原是阿史那矩掠来的美姬,为了讨好,便当做妹妹送给了侯君集。”
“原来如此。”她不由敛容。
这哪里是在讨美姬,分明讨的是突厥南庭。侯家父子的胃口也太大了,倒也不怕肠胃吃不消。这下到好,她后头站着恪思的北庭,他那一头竟也拉了南庭。在加上东宫与魏王的纠葛。这种错综复杂的局面实在已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乱了就好,搅乱了,她才能有机会翻身月兑困。
但是,唯有一点,缘何自己那些毗沙教的护法也会乐见侯家势力壮大至此呢?两家不是有着血仇的吗?竟也是可以轻易淡忘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