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尊真神,我既然挑中了你,便不会错的。”恪思倒笑得甚是坦然,“我看管了她三年,她便死心塌地拜了你三年,三年都没有变的事,如今也不会变的。你却不用自寻烦恼。”
乙僧觉出他是在安慰,可叹自己竟沦落到要靠这个突厥人来安定内心了,不由讪讪一笑。
“王庭那里局势如何?可汗可曾被你说动?”乙僧噙一口茶淡淡道,“这一番都护府既定,再要回来只怕要从长计议了。”
“我近来么,却有些新鲜的想法。”恪思凶悍的脸上,难得露出诡谲的表情,“与其叫你的天王跟欲谷设合作,还不如……”
乙僧冷冷瞥他,略一思忖,轻轻牵起了嘴角。
原来如此,又是突厥人的老戏码。
他终于想起。阿史那恪思,从血统上论,也算是突厥可汗泥孰的侄孙。可是突厥一族,三天两头地闹着内讧,那王座上的首领换个不停,就跟走马灯似的热闹,王子自然也就一抓一大把了,所以没人会在意于阗国小王爷这么一点子半新不旧的王族血脉。可就是这么点筹码,也足够叫这野心勃勃的男人幻想了。
“你家王爷能同意?”他若无其事低头喝茶,心下却在盘算。弥渡和他家长子在欲谷设那里风生水起,恪思才被“发配”中原做了许多年的妓馆头子,这一番好不容易借着毗沙门想要翻盘,却终究也只是个打算,不能立刻调来神兵,比不得父兄的得意,想来他也是很憋闷的吧。
“我想最好还是同你言明,你才好知会你的天王嘛。”恪思并不回答他,父兄早已不在他的考量之中吧。
乙僧略定了一定,缓缓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
恪思望了他一会儿,呵呵笑了起来:“你们要的,实在是我最不稀罕的东西,郡公不必忧心。”
二人又这样默然对望了一阵。
“既然如此,与谁合作其实都是一样。我们不过是要个结果,却不管你如何折腾。”乙僧冷冷笑道,“只是你这一番新鲜想法,是否只是想法而已?却又有什么做法吗?”
他这一问,倒是叫恪思僵在了当场。
乙僧挑眉望望他。
“我与你出个主意。你吃不动欲谷设,所以才乖乖看他的脸色,等他的心意。”他如玉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那么谁能?想想看,谁……已经吃过他一次了?”
恪思愣了半天,他首先是被尉迟乙僧这种叫人意想不到的表情震慑住了。
这个人,竟然……
是他变了,还是自己原本就看走了眼?
等他渐渐把他的话回过味来,不由又皱了眉:“可惜如今,他已逃回北面,再也不出来招惹了。”
“那你就去设法哄他出来,出来了,才能被吃。”乙僧忽然重重搁下手中的茶碗,阴冷地望着他,语气中竟然透着凶狠,“你的耐心倒是很好啊,只是成日空想,我却没有功夫在这里陪你干等。”
恪思惊讶地望着他这种从来没有过的凶恶形容,恍如隔世一般。
乙僧望了他一会儿,终于和缓了表情,回复了云淡风轻,仍是低头,自顾品起温暖的祁门红。
恪思笑了起来:“郡公,我找你,其实还是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