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昙见侯七今日心情大好,竟要带自己出行。原想借机亲近一番,却又被这样拒之千里,不由有些讪讪。
再看那墨玉娘子大咧咧地跨上马,放下面纱,吩咐侍女在底下搀扶,优昙仍在惶恐,她已一把将她拽上了黄骠。
优昙本能地死死抓住她的腰。
“我不会跑快的。”盈翎一模她搭在自己腰间的娇女敕小手,扭头笑道,“莫要害怕,就跟坐轿一样的,只管靠着我就是。”说着还帮她理了理娇颜前遮挡着的面幕。
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有几分文婉的神韵。盈翎心中暗叹,果然自己原该是个男人的,总与娇花弱柳们有缘。
侯羿风见这情景甚是有趣,呵呵一笑,吩咐侍从道:“小米,也不用驾车了,这趟本是家务。少些周章倒好。你也骑马跟着吧。”
那卷卷头发的粟特小子,嬉笑着应了一声,也依命解下了车套。
一路行在交河城中。本还尴尬别扭的优昙,因马背颠簸心惊不已,早不管不顾地紧紧搂着盈翎,贴在她背上。
盈翎柔声安慰,扭头见侯七不住地坏笑,偷眼打量自己,她一挑眉,也不着恼,反倒得意地笑了起来。
便是被你当做“兄弟”又如何?我又不是不配。这不是照顾得好好的?却要比你侯七郎会怜香惜玉。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又阔别已久,那是被人依靠的温暖与安心。她已经“不可靠”很久了。多年前,小玉也曾这样贴着自己,一路颠簸。
不知他在那里,过得可好……
侯羿风带她们去的地方,是一处官家馆驿。
驿丞见着司马来了,忙点头哈腰地招呼,吩咐伙计带小米去客堂歇息等候,自己领着三人进了内里一个雅致的客房,之后,便笑笑地退了出去。
对自家郎君的奇怪做法,两房娘子都甚是不解。二人除了面幕,好奇地四下打量。
扭头见到房内迎上来的人,优昙惊喜地瞪大了双眼,瞬间泪流满面。盈翎正诧异,却见她已经如小鸟投林一般,扑入那人怀中,嘤嘤哭了起来:
“娘!”
与她相拥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美貌妇人,乌发锦袍,碧眼雪肤,姿容艳丽,与优昙很有几分相似。她美丽的脸上也布满了泪水,温柔地抚模怀里的女娃,一旁还有个胡人侍女随着抽泣。
盈翎痴痴看着眼前的一幕,最初的惊讶过后,竟隐隐哀伤了起来。
原是人家的娘亲,有娘亲……真好。
她戚戚然笑了起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侯七靠了过来,宽厚手掌搭上她的腰身。她扭头望去,见他笑得温柔。她愈加辛酸,实在需要找个地方取暖,便也自然地靠着他,仍是痴看“母女相会”的动人情景。
哀泣良久,沉醉在母亲怀中的优昙,终于回过神。害羞地擦擦梨花带雨的脸庞,扭头深情地望向迎上来的侯羿风。
这个男人,果然是不一样的。让她失望,又让她欣喜,让她怨恨,又让她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