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天,萧瑟的风,呼呼吹过小松林,凋零下无数松叶,一季夏天又快要过去了。
灰暗的天空下,清清走出了所居的屋子。最近她不知为何,总是感觉有些烦躁,竟是无法平静下心来,这对往常的她来说是绝无可能发生的,因为她一直无忧无虑。
轻皱着眉头,清清绕着小屋子走动,在经过敖凡所住的屋子时,无意间从打开未关上的木窗向里面看去,结果却看到敖凡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初始她以为敖凡只是累了想睡会,但视线落在敖凡充满痛苦的面孔上,终于惊觉了事情的不对。
“敖凡!”她大声呼叫,冲入了屋子内,想叫醒敖凡却没有结果。
敖凡昏迷不醒的消息很快传出,因为次日宗邢便来到了此处,想找敖凡相谈一些重要的事,却发现了不好的状况。于是,穆红尘也得知了此事,连忙赶来,却都无法唤醒敖凡。
敖凡陷入昏迷,满脸痛苦之色,生命气息却没有丝毫减少,实在令人惊奇。穆红尘等人想尽办法无果后,甚至请了怜月岛的人前来相助,但水怜月到场后,最终仍是摇头离开。
敖凡的情况十分奇异,没有人能弄得懂,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却是活力旺盛。穆红尘暗叹,修为即将突破却遇上这等奇事,实在是不幸。
清清没有办法,只得日夜陪伴在他身旁,看护着他,期望他能够在眸一日突然睁开双眼。
…………
无尽的黑暗,如同一片黑色之洋。敖凡没有意识,只能感受到眼前的黑暗,同时有阵阵痛苦不断袭来,让他感觉身体像是被每一寸地割裂了一般,他无比痛苦却再也不能以昏迷来逃避。
身体的痛苦,也使得他体内的情况十分了解。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条纠结交错的血脉在膨胀,不时在血管壁上会出现道道裂缝,但瞬间又被他体内的龙元所愈合。然而带给他的,却是难言的痛苦。
他就在这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中,继续承受下去。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如今他的意识中根本没有时间的概论,只觉得过了好长好长时间,连心也被痛苦折磨得麻木。
终于,有一日,他体内的血脉膨胀到了一个限度,停止了爆涨,裂开的缝隙也全部被修复,光润得犹如玉脂一般,甚至有光芒流转,简直是个奇迹。
同时,他血脉中的龙元迅速转动,一边不留痕迹地吸纳天地元气,一边壮大龙元,沿着血脉流动。当龙元流转了一圈,敖凡似乎还听到体内传出了一声轻响,像是一根紧绷的线被扯断。
清晰的光芒,透过竹窗射进了屋子,照得一片光亮。其中桌椅俱全,应有尽有。在一张靠着木墙的床上,敖凡正躺着,只是面容上的痛苦之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而清清则陪伴在他身侧,安静地看着窗外,美目含着一丝担忧。
她在忧虑什么?
敖凡睁开了眼,一瞬便捕捉到了清清的目光。疑惑之后,是无言的感动。他的思绪逐渐清明,纵然在过去的一段日子内意识不在,此刻也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个清楚。
“清清……”敖凡唤道,却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而声音沙哑。
清清忽然一怔,像是着魔了一般,一动不动,直到第二声呼唤传来,她才噙着泪水转过头,扑到了敖凡的怀中,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自从跟着敖凡出去后,清清眼见诸般情形,已经懂得了许多道理,不似在灵音城那般天真无知。但此刻,她却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日子,无邪纯真,在敖凡怀中肆意地大哭。
敖凡还是第一次见到清清这种模样,极不适应,双手摆动着却不知道怎么做。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将两手搭在了清清的肩膀上,将她扶起,一手拭去她脸庞上的泪水。
“我醒来了,一切都恢复了。”敖凡宽慰道,他一清醒过来便已发觉自身修为达到了三转道境,实力与往日完全没有可比性。
“我相信你,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定能醒来的。”清清含泪水道,又躺在了敖凡的怀中,几息时间便睡去。
是太累了么?
敖凡无声感叹,轻手轻脚将清清抱上床铺,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仍带泪痕,却安详的睡脸,敖凡感觉心里好受了一些。随即,他起身走出了这间屋子。
打开屋门,一抹白色映入眼帘,敖凡不由一怔,极目望去。
天空上,一片灰暗,纷纷扬扬地洒落片片雪花,大地上银装素裹,铺满了雪白的颜色。近处,松林已被白雪所覆盖,随着微风时常抖落蓬蓬霜雪。清泉尚未被冰封,但其中却已有不少浮动的冰块,碰撞之下随波逐流。
敖凡轻叹,内心唏嘘不已,不想因为突破的情况而昏迷,居然过去了如此长的时间。记得沉睡之前,还是夏季,醒来之后,却是秋后冬雪了。
这样的情形,同样也说明他在昏迷后,清清照顾了他很长的时间。他却不知道,在他失去意识后,清清寸步不离地待在他身边,一直等待着他的醒来。
敖凡在松林附近转了几圈,任由雪花披肩,最后回到了盖着一层雪的木屋。他没有打扰到清清,安静地感受着自己各个方面的情况,发觉同阶的普通修道者在面前,可以轻松地斩杀。
清清并没有睡眠多久,或许她梦中仍然念叨着敖凡的名字。仅仅睡了一个时辰,她便醒了过来,然后慌忙地找寻敖凡的身影,直到看见敖凡就在一旁才镇定下来。
敖凡来到清清身旁,道:“无须担忧,前段日子的情况只是我突破时而产生的征兆。你看我一醒来,不是就突破到三转道境了么,这是好事,不许在流泪。”
清清含泪点头,内心却是不信。她虽然对许多事情并不了解,却非愚笨之人。从敖凡沉睡时的满脸痛苦上,清清便能看出蹊跷,知道那绝不是好事。
或者,那当真是突破的预兆,若真如此,岂不说明敖凡每次突破都要忍受这等痛苦?清清内心愈加地担忧,只是表面并未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