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庆尚未做声,下意识地朝小狗身边挪了几步,脸上终于有些许捱不住的尴尬神色。飞忽然睁开眼,冷哼一声,问道:“高庄主可还要考验这只狗一番?”
高逸的眼神微微一冷,随即展颜笑道:“飞说笑了,既是萧姑娘的狗,自然可以带进庄去。”
“哦?”飞斜斜地瞥了修庆一眼,不禁对他嗤之以鼻道,“那叶公子的狗当然也可以进庄了,你不必躲在小狗身后了。”
小狗似乎听懂了什么,对着修庆接连吠了几声。“狗东西!”修庆咬牙切齿地握拳大喝道,“修爷可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我力气可大了!”
天下第一铸剑师终日以剑庐为伴,早已不问世事,甚至将自己的名字也改作了“庐”。江湖中人都恭敬地叫他一声“庐先生”。出自他手下的兵器很少,但是每一件都是神兵利器,足以称绝天下。
庐先生曾铸了一柄玄铁重剑,剑身长六尺有余,加之旷世玄铁所熔铸,此剑之重已非常人所能负。若要将此稀世神兵自如运于掌间,几乎已是难于登天。修庆自诩气力过人,看到这柄重剑的时候也难免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萧落似笑非笑地凝视着玄铁剑,“此时怕了还来得及。”
修庆一向很要面子,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去握住剑柄,心虚不已仍强作镇定地说道:“萧大美人,刀剑无眼,你让开些莫要待我耍起剑的时候伤到你。”
飞抱剑走上来,冷笑道:“我记得天网有人犯了事,夫人曾命人在他身上放了块石板,其他人一一站上去直到石板上再无立锥之地。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嗯?”修庆紧张地盯着自己握剑的双手,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
“很简单,那人当场毙命,暗红的血顷刻从石板下涌出。抬开石板以后,我看到他的尸体如同一摊烂泥。”飞伸手在修庆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故意叹息道,“一盆水冲下去,那摊血迹就模糊了,只留下淡淡的阴影。”
修庆被他的说辞吓得心底发毛,又见萧落与叶知秋并肩站在一处,宛若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他的眼底霎时血红如火,大喝一声:“起!”双臂一振,竟然抡起玄铁剑舞了起来。千余斤的重剑在他手中竟似轻如鸿毛。
一柄大巧不工的无锋重剑在修庆手中长鸣不已,若龙吟直入云霄。通体漆黑的玄铁重剑如墨龙出海,烈风裹挟,激流涌动,惊得天地色变。修庆本没学过剑法,此刻只是将剑舞得团团转。乌黑的剑光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萧落惊诧地看着修庆,叶知秋的神色复杂,隐隐带了几分赞许。飞索性扭过头,不去看他。庐先生更是惊喜交加,双手因激动而不住地颤抖。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修庆的嘴唇上下翁合着,更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你近不了我的身,近不了我的身。”
修庆几近力竭,他满头大汗地扔下剑,重剑“哐嘡”落地,惊得山河震动不已,激起满地扬尘。萧落忙以袖掩鼻,略带厌弃地看着修庆直接瘫坐在地。
庐先生赞许有加地拍着他的肩,说道:“名剑认主,老夫总算为这柄剑寻得主人了。”
“喂,开什么玩笑!”修庆如被火燎到一般猛然站了起来,“这柄剑连拾起来甩几圈都那么困难,它还当我是主人吗?”
“其他人根本拾它不起。”庐先生捻须笑道,“你和此剑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