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芸芸试着推动了一下棺椁的位置,谁也没想到这里还有机关,墓室的石门“咣噹”一声自己关了起来,四周的墙壁开始瑟瑟发抖,无数细小的碎块纷纷掉落下来,地面跟着多了一些轻微的晃动。随着墓室癫痫疯般的晃动后,一处墙壁像是被巨大的物体生生地撕裂,形成一个人形的窟窿,一个身披元代铠甲的僵尸大踏步窜出来,嘴里“嗷嗷”地咆哮不已,它相貌丑陋,身材矮小,脑袋后面盘着一条又粗又大的辫子,一双眼睛“呼呼”冒着红光,五官面貌只能看得出一个大概轮廓,脸骨还耷拉着几块没有腐烂彻底的肉团。
刘乾的第一反应就是扣动扳机,几十发子弹冒着火星子射过去,僵尸除了前胸铜质盔甲被打散外,基本毫发未伤,竟然还能挥舞着大刀向众人挥舞。刘乾大吃一惊,原来这个僵尸不畏刀枪,那些威力无比的子弹虽然打进了它的身体,但是根本不起作用。众人呼啦一声紧紧靠近墙壁,本能挥舞短柄铁铲暂时抵挡一下僵尸的攻击,谁知道这个僵尸不但力量大的惊人,而且刀法娴熟,招招致命。断臂的年轻专家几次大难不死,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死得很惨,他一只胳膊难以招架僵尸的大刀,被狠狠地剁成肉酱,这个僵尸凶残成性,一边砍剁,一边阴森森地喊叫,声音嘶哑,应该是被拔掉了舌头。
“元代武士僵尸!它专门负责守卫墓主人的,死前被诅咒为死亡幽灵,生生世世为奴。”欧阳芸芸又不知道在哪本古书上看到过,她满面死灰说,“触犯了它的主人,势必杀了我们才会甘心,我们谁也逃不了,那条狗就是被它掏吃了五脏六腑。”
刘乾嘀嘀咕咕骂了一句:“怪事不多见,今日特别多。隔着朝代,元代武士给明代嫔妃殉葬守卫,这是什么逻辑?”,见子弹伤害不了僵尸,刘乾只好用手中的铁铲缠斗僵尸,尽可能地将僵尸吸引到自己这边,目的是减少考古队人员的伤亡,那些弱不经风的专家搞科研和学术很在行,对付这些诡异突发事件却是无能为力,他们根本就不是元代僵尸的对手。紧随其后,又有一个考古工作者被僵尸乱刀剁死,想必它几百年都没有吃过东西,刚才的野狗仅仅是塞牙缝的,一会工夫就将地上尸体的五脏六腑吃的干干净净,这真是一只吃人的僵尸,大家心里都是毛骨悚然,几个胆小的都情不自禁尿了裤子,恐怖笼罩着大家的心头,竟然个个呆若木鸡,等待僵尸的屠杀。
刘乾不能眼睁睁地看这些专家死于非命,就大喝一声:“你们不能等死!保护欧阳芸芸!大家快用手中铁铲防御!是在打不过,就绕着墙壁跑。”
欧阳芸芸哭着喊叫:“刘乾——救救我,我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说也奇怪,这个僵尸听到欧阳芸芸喊刘乾的名字后竟然狂态大发,像是吃什么刺激的药物般嗷嗷狂叫,干脆放弃攻击目标,举着大砍刀直奔刘乾而来。刘乾很留意僵尸的刀法,刀式很完整,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个毫无知觉的僵尸手中。
刘乾终于开始担心了,唯一的防御武器——铁铲很快被僵尸的大刀一截一截地砍断,总算欧阳芸芸比较机灵,主动将铁铲扔给刘乾,刘乾形势很糟糕,身上已经多处受伤,几次都差一点成为敌人的刀下亡魂。这个僵尸不知道是护主心切,还是报什么前世之仇,反正就是亡命地追杀刘乾,它没有疼痛意识,红色的眼珠子像是雷达一样锁定敌人,刘乾躲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只有进攻没有防御,浑身上下僵硬如铁,真正的刀枪不入。刘乾愁得快要喊爹叫娘了,这个死僵尸就像一个滚烫的饺子,虽然很容易就能吃到嘴里,但根本就无从下嘴。终于找到机会,刘乾用铁铲狠狠削掉他的半边脸,本来以为僵尸不死也得月兑层皮,然而人家竟然没有半点损伤。欧阳树一旁观者清,对刘乾指手画脚喊道:“刘乾,千万不能力拼,找到它的死穴,一击命中,否则就跟它游走!”
僵尸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好像知道一些是非,大概责怪欧阳树一多事,它张牙舞爪地对老头子一顿恐吓,欧阳树一哆嗦着身子,果然吓得够呛,再也不敢多言。僵尸紧追刘乾不放过,似乎它的责任除了保护墓主人,还有对仇人的念念不忘。刘乾有点傻眼了,不明白这僵尸为何对自己的名字如此敏感,每次提到自己的名字,这个僵尸总是咆哮不已,性情波动很大。刘乾心想,难道自己的名字跟它的仇家有关?恰好仇家的名字也就刘乾?要不然就是这个僵尸神经错乱,否则为何单单对“刘乾”二字反应过激?
刘乾哭笑不得,对欧阳树一等人说:“拜托各位了,千万不要再喊我的名字了,每喊一次,这家伙就多了些狂躁。”
欧阳芸芸似乎发现什么,说道:“刘——亲爱的,它的眼珠子是命罩,戳它死门!”
僵尸果然大为紧张,身子略微有些滞顿,它的这些小举动岂能躲过刘乾的这双眼睛?
听见欧阳芸芸喊自己亲爱的,刘乾心神一振,心想哪怕为了欧阳芸芸的安危,也要战胜这个僵尸。不愧为特种作战出身,他使出浑身解数,一边巧妙躲避着怪物迎头而来的大刀,一边抽出腰间的军刺,时时刻刻寻找机会,它的要害是眼珠子吗?如果找不到死穴致命一击,刘乾很有可能活活地被累死。僵尸虽然孔武有力、不知疲倦,但毕竟意识行为迟钝,真正的腾挪躲闪功夫自然不如刘乾,刘乾打了半天游击,突然翻身越到僵尸背后,倒握军刺,从其脑后狠狠地插进僵尸的一只眼睛,它的眼睛一下子消失了闪烁的红光,僵尸似乎真的看不到人,只是一个劲地原地咆哮。这僵尸的眼睛是一对正负极共同体,相互之间可以产生一种感应磁场,类似于现代的扫描雷达,一旦其中一只被破坏,另一只也就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所以这具元代武士僵尸已经瞎了,它像一只旋转的陀螺不停地围着墓室的墙壁奔跑,一把大砍刀不断砍凿墙壁,弄得整个墓室地动山摇,嘴里野兽似的咆哮却依旧震慑众人,大家被迫挪到墓室中央跟刘乾围在一起。
刘乾似乎有些月兑力了,坐在棺椁旁对着僵尸嘲弄道:“杀死我刘乾?你下辈子吧,你以为这是你们逞强好胜的年代?现在,你是没这个机会了。”
欧阳芸芸啼笑皆非,大概是庆贺刘乾大难不死,搂着刘乾的脖颈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风凉话,人家都为你揪了半天的心。”
刘乾假装气喘吁吁地说:“欧阳芸芸大小姐,还不是都拜你所赐!你是否先把棺椁退回到原先的位置!赶紧让这个丑陋的家伙哪里来哪里去,否则我们坐以待毙,眼睁睁地变成这位元代僵尸哥哥的午餐吧!”
这时众人才愣过神来,赶紧地将女尸棺椁挪回原位,“咚咚”好像地下齿轮再一次搅动,只见墓室石门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缓缓打开,那个僵尸后背似乎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只被拉动的木偶,也缓缓地缩回墙壁,大刀嘡啷一声落在地面,它只是很不甘心地向着刘乾挥舞双手,呜呀呜呀地乱叫,怎奈被一股力量吸到刚才的墙壁里。等一切都静止的时候,墓室一片宁静,除了刚才地面散乱的打斗痕迹和大家心有余悸的心跳外,这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十人人已经死了五个,而且其中两人被僵尸吃的尸骨无存,这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刘乾捡起那把大刀,简单挥舞了几下,还算称手,刀背刻着“乃尔不花”四个字,不像中国人的名字,想必是这武士僵尸的名号,刘乾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大刀收为己有,算是作为防身武器,大家刚从死亡边缘走出来,个个心神不宁,谁都没有在意刘乾偷偷模模地捡了一把刀。
大家顺着原路回到地面,第一眼见到灿烂的阳光,大家就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死里逃生的人都会记住患难时的友谊。欧阳树一依依不舍地拉着刘乾的手说:“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芸芸不但是你的音乐老师,还是你的师姐,还是你的——嘿嘿,年轻人脸皮薄,我就不说了,反正不准欺负她。以后我会主动邀请你参加其他考古活动,磨练之后,你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考古家。”
“老先生你请放心好了,她不欺负我就阿弥陀佛了。老师今后若有差遣,直接到部队来找我好了。”刘乾脸色一红,忽然不好意思说,“高阳队长想要点小纪念品,怕你不同意,我就先下手了,但思来想去总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为妥。”
欧阳树一像是一只老狐狸般呵呵笑道:“就知道他的花花肠子多,是不是送徐卫参谋长的千金?我充其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那柄大刀一起带走吧,你以为我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见?那颗珠子能够被放在李妃翁氏的嘴里含藏,价值和意义定非寻常,你要仔细保藏。”
刘乾不好意思道:“谢谢欧阳老师了,这颗珠子是我们队长的定情信物,绝对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他说这个忙你老一定会帮的。”
“有什么麻烦,不就是一颗珠子吗?大家的生命都被你救了,别说一颗小小的珠子,就是拿走老朽整条性命也是应该的。高阳这小兔崽子好像吃定我了——”欧阳树一带领考古团回去交差去了,欧阳芸芸返回到北京大学明史研究所暂作休息,这次的惊吓估计对她影响很大,一时半会调节不过来。
刘乾回到部队后,请求领导给对殉职的黑猫和县太爷定名为烈士。在烈士陵园里,秋风盘旋着秋叶满空飞舞,显得无比萧瑟冷清。刘乾跪着给黑猫和县太爷烧了点香火,一张一张地燃烧,硕大的泪珠滚滚而下,他打开一瓶白酒,一大半撒在坟前,剩下的对着瓶口一口一口地喝着,泣不成声说:“黑猫——县太爷——,我的好兄弟。哥哥来看望你们了,你们一路走好。平时你二人贫嘴,我烦得要死,你们不是天天嚷着要跟我喝酒吗?今天当哥哥的就好好陪你们喝。哥哥我多想再听你们热热闹闹的贫嘴、拌嘴仗?记住今天的日子,我会每年的清明来给你扫墓的,你们不会孤单,因为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