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尔不花已经筋疲力尽,再加上风云寨兄弟们的仇恨折磨,他此时的战士意志彻底被摧毁,剩下的仅仅是等死一途,他的四肢被翠儿等人捆成了五花大绑,专用的绳索只会越缠越紧,乃尔不花不愿意自找苦吃,索性乖乖地任凭处置。蒙古兵大多伤亡殆尽,而风云寨的士兵虽然也死伤不少,但逮住了乃尔不花这个香饽饽,这个定心丸无疑令大家都感到一番成就感。
王芸儿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不但用马鞭狠狠地抽打乃尔不花,还时不时地用小马靴连踢带踹,可怜一个昔日将军咬着牙却疼得死去活来,王芸儿折腾了半天,已经很累了,翠儿害怕乃尔不花活活折磨死,另外确实不愿意看到姐姐面目狰狞的样子,至少那样会损伤大当家的颜面,于是上前说道:“姐姐累了,是不是让我替你收拾这厮?”王芸儿摆了摆手,继续数着罪状说:“乃尔不花你这狗贼,这十鞭我替那些死去的风云寨兄弟抽打,因为你心狠手辣地屠杀我的同胞;这十鞭为骨螺镇被烧死的百姓抽打,因为你失去人性,枉杀无辜;这十鞭为那些哀鸿遍野、生活于水深火热的老百姓抽打,因为你的穷兵黩武,让他们失去了温暖的家园……”
乃尔不花却是出人意外的仰天狂笑,似乎疯了一样喊道:“如果这样就可以还债,那我乃尔不花索性成全你大当家,来呀!来呀——”
很多风云寨的兄弟热血沸腾,忍禁不住愤怒地悲痛道:“大当家你何必跟这种人婆婆妈妈,跟这种人讲道理、说文明,无疑就是对牛弹琴,因为他就是恶魔。我们直接掏出他的心窝,用他的鲜血给死去的兄弟煨酒,用他的血肉给死去的兄弟们下酒,如此这般才是对罪人的惩罚,我们愿意每人都吃一口他的肉!”
乃尔不花有点傻了眼,没想到这帮人竟然比自己还狠。他经历过无数生死,什么时候见过这等阵仗,听说这帮人果真要把自己撕着吃了,还是吓得瑟瑟发抖。王芸儿神情一震,满脸泪水说:“好!今天就听兄弟们的,喝其血,啖其肉。二当家的,请借宝刀一试,我怕这个乃尔不花恶贯满盈,普通刀剑不好用。”
乃尔不花转头看着刘乾,虽然碍于颜面,但死亡之间,不得不放下尊严,说道:“我敬重你是一条汉子,生死一瞬间,虽然没什么不同,并且我乃尔不花自知难逃一死,但希望你看在我们昔日角逐于战场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
刘乾是理解王芸儿和这帮兄弟的,也相信他们都不是嗜杀成性的恶徒,之所以对乃尔不花恨之入骨,主要是这个人曾经联合李成桂等人杀害了昔日的弟兄,仇恨之下才会不顾念后果。刘乾说道:“如果按照罪状,乃尔不花死一百回都是应该的。但兄弟们你们要明白,杀一个人很容易,虽然我们得以报仇雪恨,可是还有更多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的目的就是解救劳苦大众,让更多的人逃离战火。”
翠儿和王芸儿大感不解道:“杀一个乃尔不花怎么会和解救百姓有关联?莫非是二当家起了怜悯之心?我们辛辛苦苦的壮大风云寨不就是为了报仇吗?怎么在这节骨眼上你又云里雾里的,什么意思?不杀他,难道还放了他?”
刘乾平视了一下迷惑不解的风云寨兄弟,指着乃尔不花说道:“杀他还是放他,还是要看他的决定,这就是说,我们给乃尔不花一个机会,一个选择的机会。”
乃尔不花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能撂下全尸就是老天眷顾了,没想到莫名其妙的有了活路。乃尔不花满脸不信道:“我说狡猾的刘乾,你小子不会是在逗我玩吧?少废话,有本事你就给爷爷一刀,怎么听你的意思,我还能活?”
刘乾低子,对着乃尔不花说:“你也没有必要激将于我。元惠帝已经是气数已尽,大明王朝统治几百年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们残兵败将东躲西藏,只是苟言喘息而已,如果你们继续挑起是非,只会让两国深受战火的百姓离家失所、苦不堪言。如果你能偃旗息鼓,窝居漠北不出中原,这好像并不违背你的意愿,最主要的是你能够捡回一条命。”
王芸儿冷冷说道:“就算他为了活命同意要求,可元惠帝答应吗?一朝指令下来,乃尔不花敢不从吗?到时候我们可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正好随了人家的愿。”
乃尔不花脑子反应也不慢,果然说:“是这个理,我毕竟身不由己,到时候满门抄斩。你还是杀了我吧,我就要求死得痛快一些,你这个要求我做不到。”
刘乾一丝也不放松说道:“元惠帝其实早就知道大势已去,只不过一直奢望李成桂助你们一臂之力,假如我们归顺了李成桂,断了你们皇帝的念想,元惠帝自然就心如死灰了。现在你什么也不肯合作,属于自愿放弃生路,可怨不得我刘乾不仗义,既然你要求死,我这帮兄弟怕是早就等不及了,要不就给你个痛快?”
乃尔不花先是愁眉苦脸,后来眼睛一亮,好像看到了希望,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高丽国虽然是小国,眼下却是我们的重要力量,真要是没了这个指望,元惠帝怕是就绝望了,到时候我只需要假装晓以大义,相信他会明白的。但李成桂人多势众,现在正好把持朝政,你们区区这些人怎么能收服他?你刘乾要是真能做到,我乃尔不花就答应你窝据漠北,从此不再踏入半步中原。”
刘乾站起身来,豪言壮语道:“好,我们就一言为定。”
王芸儿拉着刘乾的衣襟,悄悄地说:“你是不是脑门子发热了?放虎归山先不说,单单收服李成桂,我们仅凭一己之力,无疑是蝼蚁撼树,岂不是异想天开?”
乃尔不花耳朵尖,似乎听到了什么,害怕刘乾等人改变主意,于是在地上挣扎了半天,齿牙咧嘴嚷道:“君子协议已定,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放了我?难道你们在戏弄我不成?”
刘乾心里恨乃尔不花小人心胸,再者怎么也得假装给这帮兄弟看看仇视敌人的立场,省地落下什么闲话。于是给翠儿使了个眼色,翠儿跟随刘乾这么久了,自然心领神会,满脸不怀好意地过去,“怦怦”照着乃尔不花的就是几脚,吓阻道:“再不老实,信不信踢出你的蛋黄?”乃尔不花闻言,果然安静了不少,但眼珠子死死盯着刘乾,意思说,你小子在涮我。
刘乾头也不回地安抚说:“我说乃尔不花老弟,你就少安毋躁吧,不用我放你,稍等片刻,自然有人来救你,这不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了。”
顺着刘乾的方向,果然来了一大队人马,等真正看清楚了,乃尔不花的眼珠子都快要气爆了。李成桂和普妮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缓缓驶来,后面跟着一大队步兵,乃尔不花吼道:“李成桂你这个小人还不放下我的夫人?”
李成桂半搂着普妮,色相简直就是不敢恭维,嘿嘿笑道:“啧啧,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这位元惠帝册封的镇国娘娘已经归我了,你怎么说也是我李某人的军事同盟伙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说是不是?不要怨我趁人之危,要不是你夫人苦苦求情打动了我,我谁愿意冒着得罪风云寨的风险救你?不过呢,你也不要恨你的夫人,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救你,你应该感激才对。”
乃尔不花像是一头野兽咆哮道:“老匹夫你不要先得意,有朝一日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你会为今天的行为后悔的。”
李成桂怪着腔调冷笑说:“不一定吧,说不定你会跪着求我宽恕你的无理。”
普妮担心激怒李成桂,就说道:“乃尔不花不必多言,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不管今后如何,至少你需要先保住这条老命。”
刘乾旁观了半天好戏,这才说道:“精彩,好戏。你们不要忘了,乃尔不花是在我们手里,你们什么什么的,我们就不过问了,关键是如何救人,你们总得有个交待,要打,我们奉陪,讲理,我们据理力争。”
普妮千娇百媚的笑起来,说道:“哎呀刘乾就是聪明人,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简单明了。我们有一个人完全可以交换乃尔不花,这个人你也是非救不可的。她就是公主李小冉。”
王芸儿等人都很惊讶,这才明白刘乾的良苦用心,原来留着乃尔不花就是为了交换公主,但是二当家又是怎么知道敌人的意图呢?只有刘乾镇定自若说道:“意料之中的,人这不活生生的给你们留着呢,各取所需,我们完全可以做成这笔交易。但我们的人呢?”
李成桂指着身后的轿子说:“就在里面,完好无损。可惜就可惜了我们的乃尔不花将军,听说他可不是惦记一天两天了,现在眼看着没了念想,只怕心中别番滋味吧。”
乃尔不花怒发冲冠,满脸发黄,大概是气的够呛。
王芸儿指使翠儿将轿中的李小冉带过来,自己推着乃尔不花向李成桂那边走去,敌人狡猾可是出了名的,还是小心一些是好的。人质顺利地到达,李小冉见到朝思暮想的刘乾,自然少不了哭哭啼啼。乃尔不花被士兵解掉绳索后,骑着一匹快马离去,他其实什么都明白,又何必在这里难看呢,走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忘记刘乾的交待,顺风喊道:“我一定会遵守诺言,只要你刘乾做得到。”
普妮对望李成桂一眼,满脸疑惑,心想,看乃尔不花的意思,似乎二人曾经达成协议,看来刘乾又是棋高一招,早就猜透我的意图,刘乾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他们又是什么诺言?自己以后失去了乃尔不花这座靠山,李成桂老当益壮,怕是需要好生伺候。
刘乾带领风云寨的兄弟奔腾而去,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跟普妮打招呼。普妮自然伤心绝望,本来还指望刘乾留恋一点情意,怎么说也该跟自己告个别什么的,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抬头,都是自己异想天开,人家根本没有拿自己一回事。
走出去了老远,王芸儿有点耐不住性子,恻隐地问道:“看得出来,普妮对你倒是念念不忘,你也不至于如此绝情吧。”
刘乾似乎压了一肚子火,有点生气说道:“你还是好好照顾公主吧,哪来那么多闲心?再说,慧剑斩情丝,我这叫英明,你懂什么鸟?”
王芸儿娇嗔的横了刘乾一眼,不含糊道:“就你刘乾?还慧剑斩情丝,我看不缠死你就不错了,到时候就怕你挣扎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