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如梦
一觉醒来,发现居然睡在灵女庙的门前,我不解的起身去拍那扇漆红色的铜门。紧闭的门闩纹丝不动的立在那儿,任凭我怎样推都推不开它,不可能啊,明明昨日我还在里面呆了整整一日。心里狐疑,难道是一场梦?不对啊,那人,那箫声,那荷塘感觉都那样真实,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迷迷糊糊沿着来路走出去,只顾着低头瞧地面,迎面撞上一个手托衣物的宫娥,那宫娥大惊失色的喊叫着“救命啊。”不顾地上散落的衣物她拔腿就跑。这一撞,发上摇摇欲坠的莲花掉了下去,滚落草丛里不见了综影,我眼疾手快的抓住那宫娥飘起的裙角,她奔跑的力道太大,连带着我一起扑向地面。饶是
没有直接接触地面的我也被磕得晕乎乎的,一模额头,竟被那宫娥头上的装饰物给刮出一条血口子,伤口虽然不大,却仍是流了好些血。
身下的宫娥不停的颤抖着,嘴里也呜呜呜的哽咽着,心里很是纳闷:我有那么可怕吗?
将头凑上去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闻声宫娥抬头看向我,惊愕的双眼仿佛快要滚出来,将我用力一推,惊惶失措的爬起来卷缩在一旁,嘴里不停念叨着“戚夫人行行好,奴婢只是路过而已,求求您放过我吧。”
用袖子擦了擦从额上流下的血迹,我小心翼翼的慢走向那个抖如筛糠的宫娥,生怕一不小心又惊吓住她,放柔了声音道“你别怕,我是知语殿的,你是哪个宫里的?你在害怕什么?”
似乎有了成效,宫娥不再如先前那样害怕,提着胆子看向我,嘴里不确定的问道“你是人?”
我无奈的张了张嘴,觉得实在好笑得很,这大白天的还能见着鬼不成,虽然我的样子确实有些狼狈,可还不至于跟鬼神混在一起吧。
不过看她的样子也就跟我差不多年岁,只是这胆子也忒小了点。我尽量笑容可掬的看着她“嗯,我是人。”吐了吐舌头,这是什么问题,什么答案嘛,简直就像两个傻子对答。
见她仍有些置疑的眼神,我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握住“鬼是冷冰冰的,你看我是热乎乎的吧。”
她这才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看到我额上划出的血口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小小的细细的“对不起,我以为……”颤抖的声音随之被抽泣声取代,泪眼婆娑的抬头看我“疼不疼?”
我很想说疼死了,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一点都不疼,她掏出娟子仔仔细细的帮我擦干净脸上额上的血迹,再换上干净的娟子帮我包扎好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我是浅析宫月良人的外殿侍婢,平时负责些扫撒的活儿,偶尔帮着端端茶水送送东西之类的细活儿。我叫长赋,你呢?”清秀的脸蛋露出丝丝羞涩的笑容,她问道。
“我刚刚说过了啊,我是知语殿的……”顿了顿,继续说道“知语殿的百灵,是嫣主子的贴身侍婢。”原来这个胆小的宫娥是月良人宫里的啊,真是冤家路窄。
“对了,长赋,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见了我像见到鬼魅一般?”
长赋谨慎的望了望四周,这才开口说道“我听其他年长的宫女姐姐说的,这里是当年戚夫人最爱来的地方,听闻戚夫人容貌艳芳,风华绝代,且舞姿濯卓,后宫无人能及,备受先帝的喜爱。可自先帝去后,戚夫人的苦日子便来了,不仅为奴为俾,还被当今太后娘娘给挖了双眼,砍去四肢,割了舌头扔进这
灵女庙的茅厕里活活给折磨至死。之后好些人在这里失了踪,传言是戚夫人的冤魂回来索命了,后来这里就成了禁地,平时无人敢来。今日要不是月良人急着要那几套赶制的新装,我也不会急得从这里绕回去,和正路相比要快上半个时辰。”
募的,长赋一下子喊了起来“糟了。”
从地上一一捧起那些衣裳,长赋慌乱的拍打着上面的尘垢,可惜依旧不如原先光鲜亮丽的模样。她只能瞅着弄脏的衣裳一个劲的掉眼泪,完全没了主意。
“哎”我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别哭了,眼泪也不会洗去衣裳上的赃物,这样吧,我帮你将这些衣裳送去我家主子那儿,你回去告诉月良人就说是嫣主子看上了这些衣裳硬要了去,你一个下人怎敢和主子去抢,她不会怪罪你的。”
说罢便伸手去拿长赋手上的衣裳,可她却拽着不放“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怎能让你替我背黑锅,再说你家主子怎会帮我这个小小的宫婢。”她执拗的看着我道。
看她那严肃的模样,全然不似刚刚那个胆小如鼠的小宫娥,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扑哧”一声没憋住,我笑出声来“给我吧,别逞能了,看你先前怕成那样,想必月良人也是不好伺候的,放心,我家主子心地很好一定会帮你的,我向你保证。”
听我如是说,她这才悻悻然的放了手,感激涕零的回以一笑“谢谢你,百灵,你人真好。”
抱着衣裳和长赋分别,看她渐渐模糊的身影,心中不免失落,那月下白衣难道真的是一场灿烂烟火,只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南柯一梦麽。
可不管是否如梦一场,那灵女庙的倩影终归惨死宫中,心里悲悯戚夫人“何异浮萍寄深水”的悲哀。离去前郑重的对着灵女庙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翩然起身袅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