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之战·佛缘 第三十三章 佛桑香界Ⅰ

作者 : 孰不依

火珠山。

从前,位于八百里伏牛山东麓的火珠山虽然峭拔如劈,冷峻似铁,古树参天,鸟兽群集,但名不见经传。自从名动天下的佛桑香界隐身于此,火珠山才一举扬名。

山中佛桑树随处可见。顾名思义,佛桑香界多半以佛桑得名。佛桑树的枝叶像桑树,枝条向上勾曲,直上五尺,枝条横出,树叶旁生,葱笼茂密,形如羽盖。高五尺,又是这样一重枝叶,共是五重。每一重的叶和椹都不一样,令人叹为观止。

佛桑香界最美丽的季节当然是春季。佛桑树花团锦簇,层层叠叠,香飘数十里。不过,秋天的佛桑香界也别有一番景致。落叶满山,飞舞轻扬,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

当年,净瓶师太初到此地,便不忍离去,故而在此结庐授徒。后来又扎了一大圈篱笆,建了几栋木楼。篱笆的柴门上铁笔银钩题了四个字:佛桑香界。

佛桑香界周围种着密密麻麻的佛桑树,净瓶师太在这些佛桑树上下了不少功夫。按照九宫八卦栽种的佛桑树,构思巧妙暗藏机关,是一道天然的安全屏障。如果没有熟悉地形的佛桑香界弟子引路,寻常百姓极难闯入佛桑香界。

佛桑香界最主要的建筑唤做“扫叶楼”。扫叶楼前左右各有一座配楼,只是较扫叶楼略为低些。主楼与配楼之间有一大片空地,种着六棵大佛桑。这六颗大佛桑夏天都结大桑椹,只是不知何故,三棵结白的,三棵结紫的,让人迷惑不解。

进得扫叶楼,经过一段不长的通道,方才进入后院。后院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口天井,天井之中有一株老梅树。树高丈余,开花时如一树绛雪,花落时藉地一寸余厚,煞是好看。越过天井,数步台阶,台阶上有两只香炉,左右对称。香炉高三尺,下面有一只托盘,盘里长着一枝铁莲花,水面浮着十二片莲叶,每片莲叶上隐约浮现一种灵禽异兽。

净瓶师太居于后院楼上,屋中陈设简单而优雅。临窗的几案上有一部古筝引人注目。

净瓶师太带着阴丽华、柳红叶返回佛桑香界后,找到麻姑彻夜长谈,对九重门的强大力量深为忧虑。宛城之战,三大门派精英尽出,堪堪只能与西门君惠和哀章战平。如果鬼母和西楚霸王项羽等人赶来,三大门派多半要落败,回想起来有些后怕。

最让净瓶师太忌惮的,是血魔哀章的《九幽魔功》。这个哀章功力增长之快,简直难以置信。与自己结怨之深,更是盘根错节。等到血魔《九幽魔功》炼成,佛桑香界如果还找不到有效的克制方法,不要说九重门,就是血魔哀章单独前来寻仇,只怕也难以抵挡。

麻姑听了净瓶师太的忧虑,沉吟道:“一百多年前我在水月庵曾经试验了一种阵法,几颗小小的豆兵竟然困住了桓景,想必瓶儿还记得这事吧?当时那个简单的阵法,就来自九天玄女图策所记载的一种唤做《降魔座》的兵法。娘的意思是说,或许我们能够从九天玄女图策当中发掘威力更大的剑阵,作为佛桑香界的镇山法宝。”

净瓶师太点点头,遗憾道:“娘亲说的是,的确有这回事。当时孩儿也很感兴趣,可惜后来放下了,整天忙忙碌碌于琐碎事务,没有进一步深研。”

麻姑深有同感,叹息道:“娘也是最近这些日子才回想起这件事。不过,我这几天反复琢磨,发现当年只领会了《降魔座》的一些皮毛。如今想起来,《降魔座》其实浓缩了《天乙遁甲阵法》的精髓,深藏玄机,大有可为。”

麻姑不想让净瓶师太过于忧心,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轻轻抚模兵器器上那柄“灭魂”剑,寻思着给净瓶师太打气。“娘相信,如果我们能够修炼成《降魔座》,再辅之以昆吾八剑构成的剑阵,一定可以与《九幽魔功》抗衡!”

净瓶师太一听来了信心,心底的斗志被激发起来,道:“娘亲言之有理。既然这是一条路子,待弟子们歇息数日,我们就开始修习这种阵法,以备不时之需。对了,这几天孩儿闭门修习九天玄女图策,先把《降魔座》精髓吃透,请娘亲多关照一众弟子。”

净瓶师太果如其言,一连闭门数日,按照九天玄女图策,苦苦寻觅与《九幽魔功》相抗之法,将关于《降魔座》的记载翻来覆去琢磨了若干遍。第四天,麻姑到净瓶师太房前敲门。净瓶师太出门,迎麻姑至房内坐定。

未等麻姑开口,净瓶师太便对麻姑道:“娘亲,我看九天玄女图策记载的《降魔座》阵法过于繁杂,我们也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来组创阵法。不如稍加变通,把规模缩小一些,没准更加精炼、更加灵巧。”

麻姑本来想谈谈自己这几天的感悟和认识,见净瓶师太颇为自得,便道:“那你先说说吧!”

净瓶师太也不客气,一边给麻姑递茶,一边道:“千军万马的兵阵我们肯定是摆不了,但可以把《降魔座》的精髓抽出来,从众多门人中挑选出十六名根基较深的弟子来组建这个兵阵。”

“哦,十六名弟子就能办到?”麻姑疑惑,问道。

净瓶师太点点头,“十六名弟子每两人一组,按天(乾)、地(坤)、雷(震)、火(离)、风(巽)、泽(兑)、水(坎)、山(艮)八卦方位布阵。每组当中,一人持龙笛、胡琴、琵琶、响板,奏诵天籁之音,以法力传送四方,目的是压制魔音,促天地为之肃然。这样,西门君惠的《摄魂箫》或者血魔哀章的《鬼狱阴风吼》都可以破解。”

麻姑眼睛一亮,频频点头,但也质疑道:“哪另外八名弟子呢?难道仅凭那八名弟子就能护佑《降魔座》?”

净瓶师太不慌不忙,继续将自己的构思一一托出。道:“八名弟子护卫《降魔座》虽然有点少,但她们持昆吾八剑,可以设法招唤八部天龙和天罡神将,一起护卫《降魔座》。昆吾八剑一母所生,感应能力极强,就算没有八部天龙和天罡神将相助,孩儿认为,也可以确保‘龙行十八式’剑阵天衣无缝。”

麻姑紧绷着脸,思索净瓶师太的话,未置可否。

净瓶师太自己信心却很足,道:“孩儿料想,昆吾八剑如果能够人剑合一,即便经受天下最厉害战阵的攻击,这《降魔座》仍然可以确保坚不可摧。我和娘亲则可居于《降魔座》阵法之中,一是调度昆吾八剑抗敌,二是见机而动,乘隙出击,攻敌不备。”

麻姑听完净瓶师太对《降魔座》阵法的设想,沉吟半天,提出疑问道:“依照九天玄女图策,这种设想也有些道理。不过瓶儿这种设想,有几个要件,就是必须以千叶莲台为座,以夔牛之皮为鼓,这些条件我们尚不具备。另外,《降魔座》不能阴柔之气太盛,必须补充阳刚之气,求得阴阳平衡,此事不可不虑。”

千叶莲台乃佛门至宝,极为难得,所以麻姑才再三作难。净瓶师太也明白原委,道:“千叶莲台需要机缘巧合,眼下的确是无处可求。但夔牛之皮,我听说八百里伏牛山中曾有夔牛出没,或许可以擒之,获取夔牛皮。至于《降魔座》阴盛阳衰的事,我也有一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麻姑问道。

“娘亲莫非忘了?大弟子桓景手中的‘真刚’剑阳刚至极,又得桓景炼化数百年,如能取来,想必足以弥补阳刚之气。”净瓶师太胸有成竹,立即回话。

麻姑听了,点头道:“言之有理。不过,既然千叶莲台没有眉目,演练《降魔座》阵法似乎不必急在一时。依我看,当务之急还是先督促弟子们练好‘龙行十八式’。时机成熟后,再差人寻桓景取回‘真刚’剑,顺便到伏牛山中设法收服夔牛。唉,这些都还好说,但能不能得到千叶莲台就得看上苍的意愿了!”

净瓶师太站起来,摇了摇头,“娘,孩儿有一种预感,千叶莲台说来就来,一定可以获得。打造《降魔座》阵法可以预先准备,不必等到万事俱备方才着手,孩儿深恐按部就班会贻误大事。”

麻姑闻言,沉默半晌。净瓶师太推开窗,窗外奇峰若雕、碧水如画。净瓶师太遥指苍天,对麻姑道:“苍天有眼,一定不会难为我们。”

李若水服下仙灵神茶沉沉睡去。萧敬初到青衣县照着李若水身上衣裙,买了一套一般样式的衣服给李若水换上。看着李若水冰清玉洁的身子,萧敬初流着泪亲了亲,心都在颤抖。破碎的衣服换下来后,萧敬初打成包拎到僻静处,阴沉着脸一把火烧了,试图驱逐晦气。

第二天,李若水才慢慢醒来。

李若水一眼看见萧敬初坐在身旁,赶紧整衣而起,又向四周打量一番,对萧敬初道:“萧师弟,我们为何会在这里?”

萧敬初一听,知道李若水果然已经忘记近日遭遇,忙撒了个谎:“我们在宛城追击血魔哀章,师姐为救我,不巧被那魔头所伤。我扶着师姐赶紧逃走,一路狂奔,慌不择路,就到了这里。这几日,我寻了些草药,为师姐疗伤,今日总算醒了!”

李若水紧皱眉头,搜索往事,却始终没有这几日的任何印象,不觉自语道:“真奇怪,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萧敬初心中一动,道:“或许是因为被那魔头伤了神经,加之又昏迷了几日,才忘记了受伤的情形吧。”

李若水实在想不起什么,只好道:“咳,就算被那邪魔所伤,也不该逃得如此狼狈。萧师弟今后还得多加历练才是。哦,对了,我们到这里几日了?”

萧敬初想了想,道:“三日了。”李若水一跺脚,急道:“那我们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想必师父早就回佛桑香界去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否则,师父又要责怪了。”

李若水、萧敬初在空中向北疾飞,李若水低头向地上看了看,叹道:“这是什么地方,雨雾蒙沫,处处锦绣?”

萧敬初略一迟疑,道:“师姐,这里是青衣郡境内。那座山叫做蒙顶山,山下那条江,唤作青衣江。”

李若水闻言,禁不住嫣然一笑,道:“我说萧师弟,就算要避开那魔头,也用不着逃这么远,是不是?你溜得倒是挺快,可真有些本事!”

萧敬初见李若水笑话自己,却并不生气,道:“我只想多跟师姐呆一会,才逃这么远。”李若水一怔,道:“真是这样?”萧敬初使劲点了点头,李若水轻叹一声,道:“真是个傻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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