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之战·佛缘 第五十章 舂陵起兵Ⅰ

作者 : 孰不依

血魔哀章被突如其来的反弹之力震得七浑八素,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以为刘秀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鉴于沧海君等人已经迫近,哀章只好忍住剧痛,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随后赶到的沧海君,担心山神庙遭了哀章的魔掌,顾不得追击哀章,恍若一抹轻烟,迅速滑落到谷中。

刘秀被哀章击了一掌,却毫发无伤,站在那里纳闷。见沧海君和阴丽华等人从天上飞泻下来,顿时喜出望外,抢上来对众人道:“沧海君前辈,阴姑娘,各位师傅,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沧海君见刘秀若无其事的样子,愣了一下,“年轻人,刚才那魔头没对你怎么样?”刘秀一脸困惑,道:“那人击了晚辈一掌,晚辈倒没什么事,他自己震得飞上天去了。在下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功夫?”沧海君摇摇头,奇道:“要这么说,老朽也糊涂了。”

李若水见刘秀只跟阴丽华打招呼,心中暗笑,对刘秀道:“哟,刘公子眼里只有阴姑娘,就见不到我们柳姑娘、李姑娘吗?”刘秀脸一红,对柳红叶、李若水一揖,讪讪道:“柳姑娘、李姑娘好!”

阴丽华岔开李若水的话,指着悟真、悟玄、悟远,道:“你还记得他们几位吗?是十方大普门禅寺的师兄!”刘秀瞧了瞧,依稀记得一些,又拱了拱手,“在下还记得悟真、悟玄法师,这位师傅有些面生,还是第一次见到。”

刘伯升等人听到动静,也一齐到了庙门外,给众人见礼。高朋满院,刘伯升心中兴奋,忙道:“诸位,山中不比寻常村落,夜来天气还有点寒凉,请进屋坐着说话。”殿堂上已有族人点上炉火,透出一片亮光。众人在刘伯升引导下,徐徐步入庙中。

阴丽华突然想起什么,低声对刘秀道:“刘文叔,你先留步。”阴丽华等众人进庙去,才对等候的刘秀低语:“上一次在白水河收伏小白龙的事,你千万别跟其他人再提。还有你那几位朋友,也一定要保守秘密。你能答应我吗?”刘秀望着阴丽华那期待的眼神,感受到心上人对自己的信赖,一时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点头道:“我一定保守秘密,绝不外传,姑娘放心就是。”

李若水在庙中见大师姐和刘秀两人尚未进屋,回头一看,原来两人正轻声低语。李若水凑在柳红叶耳边诡笑道:“没想到大师姐刚见到那傻小子,就说起悄悄话了,是不是也太快了些!”柳红叶微微一笑,“小心等会大师姐又过来训斥你几句!”李若水一嘟嘴,掉头不说话了。

刘伯升性情豪爽,极为健谈。众人在山神庙话夹子一开,便聊到了黎明时分。阴丽华看时间不早,对刘秀道:“文叔,我们在这伏牛山还有些事尚未了结,不便久留,我们先走了!”说完,又跟沧海君、悟真等人逐一告别,出门而去。

刘秀陪着阴丽华,走了许久,不忍回去。柳红叶劝阻道:“刘公子,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请公子止步。”阴丽华只好道:“文叔,你回去吧,还有许多客人在庙中呢!”李若水见状,又灿然笑道:“哎哟,柳师姐,看来我们是多余了,不如我们先飞走吧!”

阴丽华粉脸一红,叱道:“没大没小乱说,小心本师姐回到佛桑香界在师父面前告你一状!”李若水一笑,“哟,我才不怕你告呢。二师姐,你说到底应当是谁告谁呀?”

柳红叶笑道:“算了,七师妹,别贫嘴了,大师姐,我们还是快走吧!”阴丽华只好同柳红叶、李若水一起御空而起。

刘秀在地上看着阴丽华飘然飞上天空,用劲地挥动双手,心中那么依依不舍。想要说些什么,喉咙里却蹦不出一个字来。等到阴丽华身影消逝,又突然感觉面对天空是那么失落。刘秀一个人独自回到山神庙,酸酸涩涩半天回不过神来。

刘秀回到山神庙,十方大普门禅寺的悟真等人也已告辞离去。

沧海君见刘文叔回来,一切又归于平静,呵欠连天起来,倒在铺上呼呼大睡了。

众人皆已散去。刘伯升、刘秀兄弟这些日子屡经变故,二人坐在火堆前默然无语,各自沉思。

刘秀还沉浸在刚才与阴丽华相见时难别亦难的酸涩之中,摘了一片树叶,轻轻吹起小曲来。也不知为何,同样是那支家乡的小曲,今日却总是飘荡着一缕离愁。

一个族人突然闯进来,道:“刘公子,山谷外来了两个人求见公子,好象是李轶和宗佻。”刘秀一惊,道:“这两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刘伯升略一沉吟,道:“不妨,引他们过来罢。”

李轶家是宛县大户,祖产甚多,极有声望。起初与刘伯升兄弟有些过节,结果不打不相识,后来竟成了好友。

近年来,李轶见百姓愁苦,世局动荡,又听父亲说过谶语“刘氏复兴,李氏为辅”,寻思王莽篡汉必不长久,早有了谋反之心。今年屡屡听说天下祸乱四起,盗贼横行,人命危浅,朝不虑夕,各地人心惶惶,觉得起兵时机已到,便有心寻找刘秀兄弟共商大事。

前数日,李失没找到刘秀兄弟,倒是先碰到了宗佻,就跟宗佻寻思道:“今四方扰乱,新室将亡,汉当更兴。南阳宗室,独刘伯升兄弟泛爱容众,可与谋大事。”宗佻点头称善。两人一拍即合,于是便一路来寻刘伯升、刘秀兄弟。

李轶、宗佻到了山神庙外,见到众人,先寒喧几句。宗佻性格豪爽,开门见山,对前来迎候的刘秀拱手道:“兄弟听说,近年黄河数次改道,山东一带百姓流离失所;今年关中又旱蝗并发,饿毙者不计其数。各地农民起义此起彼伏,王莽的东南半壁江山已经残破不堪。眼看这些义军就要流窜进入宛洛一带,我们何不举兵响应?”

李轶补充道:“尤其是山东琅邪的吕母,其子吕育被辛当所害,心中悲愤,变卖家财,扰络人心,聚众攻破海曲,差点将巡视山东的辛当一举擒获。如今声势赫赫,正举军西进。我们不能坐失良机,必须起兵呼应。一则为了自保,防止这些义军骚扰乡亲;二则为了汉室复兴,为汉家除残去秽,助你们刘家重夺天下。刘公子,不知意下如何?”

刘秀听了李轶的话,大惊失色,忙将李轶、宗佻引至殿内坐下,道:“天下灾害频频,并非王莽朝政重大疏失,完全是非人力所能防止的灾难。四方虽以饥寒穷愁起为盗贼,稍稍群聚,但他们不杀官吏、不反朝廷,只要明年能够遇上一个丰年,百姓就会扔下刀枪重新回家种地。民风如此淳朴,只怕难以依仗,不宜轻率起兵。”

李轶、宗佻被迎头泼了瓢冷水,一脸愕然。刘秀停了停,进一步解释道:“我们轻易起兵,到时免不了作茧自缚。何况当今朝堂上,尚有刘歆、扬雄、庄尤、桓谭等才学之士。这些朝廷重臣本人都曾有交往,均非泛泛之辈。王莽有这些人辅佐,我们只怕很难成事。”

刘伯升从外面赶过来,听到了李轶的意见,觉得李轶所言颇有见地,沉思了半天。后来又听了刘秀的话,却有些不愿意了。猛地推开大门,道:“三弟有些不识大体!时至今日,你也不看看,还有几个人会对王莽这个大新朝抱有期望?且不说你讲的这几个人,撤职的撤职,赋闲的赋闲,就算身处朝堂之上,王莽又何曾听过他们的劝谏?”

宗佻从刚才的沮丧当中回过神来,也大声反驳道:“王莽就算是一个谦谦君子,靠他一双眼睛,能提拨几个好人?天下如此之大,也不是靠这几个人就能撑起来的。那些当朝权贵,只知道提拨那些听话的狗腿子,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敢干的狗东西,能够替自己擦端尿盆的*****才,唯独不肯重用替百姓干实事道实情的老实人。”

宗佻唯恐众人不服,指着南阳方向,为自己的观点辩护。“不是吗?远的不说,看看我们南阳郡这些主政的官员就知道了。哪一个真心为百姓办事,哪一个不贪渎腐化?一般官吏干得再好有什么用,那些还有点良心,敢说实话、办实事、摆实情的不都触了霉头吗?”

刘伯升对刘秀的观点也颇为不屑,拿刘文叔自身的经历反驳刘秀。“就拿三弟你自己说吧,当年在长安,你跟执金吾庄尤大人跟班,庄大人还给你出了荐函谋取功名,结果还不是因为没有使上门敬,连信都递不出去吗?你以为朝廷有几个好官就天下大吉了?告诉三弟吧,统治者向来说一套做一套,你们表面尊重人才,实际上讨厌人才,你不要把这些人才看得太重,他们对朝政起不了什么作用。”

李轶频频点头,道:“大公子说得对。历代帝王都对属下鲸吞民脂民膏的行为名禁实允,以便驾驭驱使,没有几个会真心喜欢不吃腥的清官贤良。王莽就算是书呆子,也懂得这一点。盲目相信朝堂上那些官员,未免过于天真。”

宗佻接过话题,“就是,就是。朝堂上那些官员要么来自官宦人家,一直在京城做官,对人民疾苦一无所知;要么是从郡县的地方官做到京官,靠贿赂和奴性谋求升迁,这些人在郡县时就靠不住,到了朝堂上又能好到哪里去?难道狗改得了吃屎的本性?”

刘伯升摆手让大家都平静下来,才缓缓道:“近年的天下灾祸,就算不是因为朝廷的重大疏失造成,但我们可以将这些灾祸转嫁到王莽身上,作为我们兴兵的借口。自古兵不厌诈,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有利于光复汉室,对篡汉的逆贼就没有什么好客气的,泼点脏水又何妨?”

刘秀先被众人一通反驳搞得面红耳赤,后被兄长不择手段搞臭王莽的斗争策略震惊。辩道:“德莫大于白人之冤,恶莫大于毁人之善。为达目的不顾道义,随便给别人扣帽子,弄得不好会臭了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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