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鬃狼站在那里,弓着身子,背上的鬃毛竖立着,象是猪背上的长鬃,根根倒竖,直立如铁丝刚硬。每一根毛的的尖端,发出闪亮的光芒,开始只是一点,只在每根毛的毛尖,如晨光中的露珠,先着所有的长鬃毛,都变成了闪亮的东西。每一根长毛,都象是一根根闪亮的银丝,闪现出耀眼的光芒。
吴良心看得发呆了。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它就发生在吴良心的当面。而且变化得这样快,这样突然,这样神奇,让吴良心大吃一惊。说老实话,吴良心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事情。他是一个普通的人,接受的是唯物主义的教育,学的是辨证法。这样的奇怪的事情,要是以前有人跟他说,吴良心一定会以为是天方夜谭,是奇谈怪论,是荒诞不经的事情。可是这样的事,现在这发生在他的眼前,是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他揉着自己的眼睛,想再一次地挑战者是清楚一点。
“这是一种幻觉,还是真的。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眼前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了不得。”吴良心在心里对自己说。
长鬃狼在吴良心的身边和四周,弓着身子,一圈一圈地转着,样子活活象发情的野狗,他的嘴里发出凄厉的嚎叫,声音尖锐,拖得很长,在空旷的山顶,传播得很很远很远,听起来有一些怕人。那模样,真好象是他疯了一样。他的身子现在也开始发亮,闪着白炽的光亮,活象是一个神话中的怪物,或是一个金光闪闪的金狼。
“狼兄,你没有什么事吧?”吴良心问。
长鬃狼回答:“没事,一点事也没有。我是高兴,我是在为了我自己而高兴。求玄拔草,只为见性,可现在无意之中,有了这样大的进步,我怎么能不高兴呢?吴良心兄弟,你难道不为了你的狼兄而高兴吗?”
吴良心说:“高兴。我真为你高兴。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担心,你的身体没有事吧,能承受得了这件事吧?”
“能,怎么不能。一点事也没有。现在,我就是感到自己全身发热,好象是有使不完的劲,身上发痒,好象一直在往上长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就是想着喊着叫着,跑着笑着。不想停下来,坐下来,这没有吓着你吧。”
吴良心回答,“你是我的哥哥,怎么会吓着我。我为你高兴,你的本事有了长进,正可以想办法带我从这里出去,要不我怎么才能出了这个火洞呢?”
“是呀,在这样的鬼地方,什么东西也不长,就只有火,只有热,有无数的温泉,有火山,在这里生命是无法生存的。现在想一想,那个鱼精能在这里生存那么多年,也算是道行高深。要是我,一点也不行了,真没有办法在这里呆下去。她也是可怜呀。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也是,不是无量智大哥害了他,怎么会有她的悲惨的一生。当然,无量智大哥也没有错,他不过是帮了他想做的事。他本意无心要伤害别人。这怕是无心而生恶果。”长鬃狼一边跑着,一边向吴良心说着。
吴良心现在看看长鬃狼的样子和所说的话,也是挺有人情味的,甚至象个含情脉脉的痴心人。这样的一副心肠,跟他的可怕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
世间的事情,真是奇怪,有面相凶狠而心地善良的,也有面相善良心而内心凶狠残暴的,这个长鬃狼,大约是外貌凶狠而内心善良的一类吧。吴良心看着他张着血盆大口,说着这样含情脉脉的话,甚至于有点好笑。
长鬃狼的身上开始出汗了,热气从他的身子上冒了出来。丝丝缕缕的热气,从他的头上,身上冒出来,在空中形成了一道亮亮的光彩,好象是彩虹一样。远处的暗红色的火山,再一次喷发,一股股的红色岩浆冲向天空,然后又落了下来。岩浆落下的地方,升腾起白色的烟雾,巨大的热浪,袭向了这个地方。吴良心被冲过来的热浪中的硫磺味呛得咳嗽起来。他的脸色发药,鼻涕和眼泪都掉了下来。
长鬃狼停下了奔跑。
“怎么了,良心兄弟,你受不了吗?”长鬃狼关心地问。
吴良心说:“不要紧。就是那种热浪袭得我不好受。以前在这怎么感觉不到它是这样的可怕呢?我还以为这里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是一个世外的桃园,一个农家小院呢?想不到,我竟然是在这样的地方和小晴生活着。现在想在真是可怕。”
“傻兄弟,那是妖鱼用了魔法,让你看不到眼前的境况,它修行多年,真具有那样的本领。你现在基本是肉眼凡胎,怎么识得破。就是识破了,凭自己的本领,也是出不去。那样,只能增加你的烦恼,使你更加痛苦。于事无益的想法,见解,最好不要,最好不想,想也不益,只能消耗自己的精力。”
是呀,长鬃狼说得对极了。
在吴良心看来,小晴能用自己的法力,把这一个丑恶的地方,变成一个美好的处在,那也是功德无量的事。做到那么一点,不知费了她多少功力。现在人也不在了,再说她的不好,吴良心是不干的。做人要厚道。不能尖刻。
吴良心说:“大哥,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这里我真的一刻也不能呆下去了。真的,我呆下去会很难过的。咱们快点离开吧。”
长鬃狼说:“好吧。我也不能呆下去了。你不要担心,我来这里,就是奉大哥的命,专门接你回去的。大哥说,你陷入洞中,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缘故而爱难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小妖是不会注意到你的。一功还一报,因果不爽。因此大哥为此难过了好几天了。你不必着急,咱们马上就走。你再看一下,看看这里你还有要带走的东西没有。因为咱们一走出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吴良心想了一下,好象是没有什么东西了。在这里,小晴的家,那是她用神力变化而出的,随着小晴的离去,那些东西完全都没有了。现在,这里只有火,只有山,只有喷发不断的火山和它们所带出来的热气。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什么是有,什么是无,说有时这里好象什么都不缺少,说没有的时候,它也就什么也没有了。
吴良心回顾四周看了看,回头对长鬃狼说:“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这里我来的时候是赤条条的,什么也没有。”
长鬃狼说:“那好,你骑到我的背上来吧。”
吴良心有点害怕。刚才他骑到了长鬃狼的背上,差一点压死他。因为普通人的凡胎**,真的很难飞升。也难与得道者为伍。
“不会再压坏你吧?”吴良心问。
长鬃狼说:“再要驮不起你来,只有我一人回去了。等我回去问一下大哥,看他能不能想到一个新的办法。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他的形象仅管变成了蛤蟆,可他智慧极高,几乎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我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跟着他这么多年。”
“可是我看他经常就一个人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没有看出大哥有什么过人之处。”吴良心问。
“正是因此,他才无事可做。不做事的人,要么是把事都做烦了,坐下休息的。也有一种是什么也不会的人。你看大哥是不是一点什么事也做不了的人吗?”
吴良心想了一下,不是的。无量智可是什么也明白,不是那种什么事也不会做的人。他是那种大智慧的人。
“快点呀,吴良心兄弟,快点来骑到我的背上来。你还在发什么呆呢?是不是还在想那个小妖女。唉,男人啊,真是可怜,怎么就过不了女人这么一关呢,为了一个女人,多少英雄好汉栽了下去。吴良心兄弟,你可不能这样地没有出息呀。走,快点走,那边大哥真的在等着你快点回去呢!”长鬃狼用着尖利的嗓子叫着。
吴良心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他朝着长鬃狼笑笑。
他真的有一点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是他和一个小姑娘小晴生活过的地方。当真的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很留恋。他回过回去,仔细地看着这个地方,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这个任何人来了也会害怕的地方。可他,吴良心,却在这里有过美丽动人的爱情,有过可人的爱人。
吴良心现在终于骑到了长鬃狼的脖子上。
说实活,骑在一个人的脖子上真的不舒服。人身体上的那咱软绵的地方,很不适合于骑坐。它让人的不敢坐上去,担心压坏了它。那种动荡的感觉,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要是下边的人承受不了啦,那么会把人掉了下来。那样,就不知道以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吴良心坐了上去。可是不敢压实。他怕压坏了长鬃狼。
长鬃狼在下面喊:“吴良心兄弟,你倒是坐好呀。你不坐好,我也不敢动呀,我是所摔坏了你。你得坐实了,你得坐结实了。不能这样坐着,应坐实,双腿夹紧,不要怕,我不会摔了你的。快,坐好了,咱们就要开走了。”
吴良心急忙坐实了。
长鬃狼又叫着,“这样不行,你这样坐着会伤着你的。”
吴良心不明白,他睁着眼睛看着长鬃狼,半天不动。
长鬃狼说:“我们现在出去,不是有空气中行走,而是要穿过冰洞和火洞中间的隔离层,那里全是岩石和泥土,那样东西碰到你,它们会伤着你的。”
“我的傻弟弟,那是妖女已经把它们分开了。她在前边分开岩石和泥土,你只在后边走着,因为她用了隐身,所以你感觉到其间没有阻碍,其实你是在土层中间行走。不过我也承认,妖女走的旁门左道,可也产生了非常了不起的神通。以前我只是看不起她,以为她会走火入魔,成为怪物的。可她的法力真是让人佩服。唉,我苦修多年,竟然不如一个妖女,想来渐愧不已。”
吴良心说,“原来是那样呀。我当时还以为是我自己走到这个地方来的。”
长鬃狼说:“我虽然也能穿越岩石土层,可也就是自己能过得去。不能帮别人分开,这也是我的功力不如妖女的地方。现在,戴了妖女的舍利,功力大增,可也不如妖女,所以你得伏在我的背上,尽量把身子往低往小,把自己藏在我的身后,这样咱们可能一块穿过去了。还有我驮着你,热不能久长,咱们得尽快地走出去。否则中途停在某个地方,那才可笑,我几天不吃不喝可以,我是狼身,可你就不行了,你为人身,太娇气了,一天要吃三次,太麻烦了,三天不吃,可能要了你的小命。”
人身确实娇气,这个吴良心也知道。人的骨格不如动物的结实,一不小心就骨折了。人的皮肉也不如动物的坚韧,一不小心就划开破了。人走路的方式也不如动物,站起来走路,看得远了,可用两条腿,扭呀扭呀地走着,那样子很可笑,也走不过。现在要人和一般动物那样跑几十公里,已经不太可能了,速度也不能和动物相比。象什么狮子老虎,人现在拼体力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象
狼狗之类的,人也不是它们的对手。
长鬃狼让吴良心抱着它的脖子,藏在它的身上,闭上眼睛。
吴良心照做了。他象骑马一样,伏在长鬃狼的身上。只见长鬃狼把身子一弓,抖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长叫,然后它们身子长大了好几倍,象是一匹大马,或是象一个骡子一样,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吴良心现在骑在它的身上,感到很安全。不用怕压坏了这只破狼。
长鬃狼说:“现在我要开始走了。你如果害怕,可以闭着眼睛,到了冰洞,我会叫你的,只要你安心地睡一会,我们就回到了冰洞。兄弟,你不用害怕,如果我的这种能力不减退,我后边可以送你回到你们居住的那个地方。现在,你可能想那里了,你在那里有父母亲人,有朋友同学,有你喜爱的一切。我就是因为回去得迟了,所以再到那个世界时,没有一个熟人,也没有一个朋友,大家只是把我叫狼,追着闹着赶我走,那里,我和无量智大哥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想起来真叫人伤心,也真叫人难过。人生如白驹过隙,一转眼,我的那些朋友和敌人,亲人和爱人,全都变成了一杯黄土。妖女孩子可能也是因为这个,觉得在这个世上活得太没有意思了。所以才悄然而去。”
长鬃狼说完,一个飞跃,腾在空中,吴良心只能感到风声和冷。然后就感到象是飘在空中一样。轻轻地,舒服极了。吴良心好奇地睁开眼睛,看了一下,真可怕,也真好笑,只见他和长鬃狼一起,在土层和岩石中穿越着。那些平时坚硬的岩石和泥土,现在看起来可笑极了,象是烟雾一样,远处看着好象有,可他们就轻轻地进到了它们的中间,然后又在它们的中间穿过。所不同的是,烟雾是白白色的,可眼前的黄土是黄色的,岩石是黑色的。吴良心觉得自己就象是在黄色的黑色的烟雾中穿行一样。当他们飞快地向那些岩石冲去时,那些东西立即被分开,象两边而去,受他们的身体的挤开,那些东西发巨大的声音。就是这些声音,提醒吴良心,这是岩石,平时坚硬如铁的岩石。它们不是棉花,也不是烟雾,而是一些真正的岩石。当他们冲过去后,那样岩石又立即挤压在一体,成了一个整体,又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吴良心看了一眼,他感到了害怕。就立即闭上了眼睛,等着,盼着长鬃狼能带着他,很快地离开这里,能顺利地飞过这个隔离着冰洞和火洞的的无边无际的断石和岩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