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容骑车回家。路上,她感到有一点得意。这一任在所有人看来,有点刚愎自的领导,这些不可一世的少壮派,书呆子们,一遇到她花想容的攻击,一下子乱了章法,乱到一下对她花想容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这一步做得不好,以后要是再有人这么干,看他们怎么收场?
花想容明显地感到这一届领导,不如师傅他们那一届厉害。那一届话说得好,事情做得硬。别人表面上可以和他们开开玩笑,可以争一下吵一下,可骨头子大家是害怕的。因为那一届的人员,厉害全是骨头里。
如果是师傅遇见了这样的事,他可能一开始话就说得特别好,也可能派人或者自己亲自去看望,用这些软的,温情的办法收买软化对方。如果对方不吃这一套,可能不理你,装忙,让你自己想闹也找不着要找的人。可是这一任的领导呢,他们表面上冷静,可骨头子还是害怕的。害怕自己的做法,那怕是细小的做法,让上级领导反感不信任,所以才会做了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让步。
公司的退休人员太多了,真正有病的人也真不少,真正地等着钱去看病的人有的是。如果都是这样的放开让大家借钱,那么,公司很快不穷得揭不开锅才怪。揭不开锅就揭不开锅,那全是他们这些并不真懂搞好一个企业的人搞的。让提拨他们的领导们来负责任。
天有点阴了。起了风,凉风过,花想容感到了一丝冷意。本来她骑自行车,就是为了图暖和,为他一路走一路看着路边的行人和风景,可以这样冷的境下,花想容只好眯上了眼睛。
想到了公司会倒闭,甚至于给买掉,花想容的心里很矛盾。
一方面,由于对现在领导,这些不明不白地下了原任官职的人的不满,花想容希望公司出问题,最好是出大问题,出他们收拾不了的问题。这个想法,主要是出于想证明谁行谁不行,谁对谁不对的问题。可另一方面,花想容又不想公司倒闭。这里曾是她引以为骄傲的地方,这里有她喜欢的人和厌恶的人,这里留下了她的青春,她的梦想,这里也有过她人生的最光辉的一段时光。
对于花想容来说,她的人生的后半生,也离不开这个公司。因为即使退休了,她也将来这里来领取退休金,尽管钱不多,可支撑一个人的普通生活是足够了。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没有了这笔钱,她花想容连一个农民也不如。因为农民还有那一点地。别的不说,他们只要种了那些地,一年的吃的基本上有了。如果收成好,还可能有一点节余。
当然,农民一直不如城里人的原因也正在这里。农民的收成有好有坏。如果收成好是一回事,如果收成坏了,就成了另外的一回事。连着几年都让你借钱买粮,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你攒的那一些钱,与习涨的物价比起来,那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这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人是一代一代的。就象庄稼一样。过了这个季节,再要生长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一届领导,只能干那么几年。干好了是这么一回事,干坏了也是那么一回事。我们也讲追究责任,可是到时候,人家到了退居二线的时候,到了退休的时候,一般也就是让他们离们就是了,还能把他们怎么样?
这不象战场,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几个月,几年,甚至几天,战果的胜和败一下子就明了了。那时候立的军领状可以算数。可是行政不行,再高的高手,政绩没有几年显示不出来。显示出来的时候,他也早下台了。唯一能让他安慰的是,后人的评说,可后人的评说对于下台的人,年愈古希的人来说,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那些干得不好的人,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一则因为国人喜欢宽恕,对于弱者妇女儿童老人,多是取宽松的态度。最后也最多说一句历史的错语不了了之。谁忍心把一个出于多的动机而没有做事情的人怎么样?
想到这些事情,花想容不由得想到了一个词命。有些东西真提命定的,人没有办法。即使将来证明他们这一代人是对的,可是到了那个时候,她们早就过了年龄,也许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呢?
花想容现在明白了师傅现在整天在街上棋摊上下棋的理由了。也许是他早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层,所以才安天乐命。当然,他以前可能早行明白这一些,所以在位的时候,能捞一把捞一把,能搞一个搞一个。现在不在位了,见了以前的女人,形同陌路,爱理不理,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不过有一点,花想容还是觉得不错。那就是她一个平民,一个没有一点权力的人,一个普通的妇女,竟然靠着自己的智力,半败了高高再上的经理。以前,她只知道权力的厉害,只知道高了经理是一个可怕的事情,能让许多人诚慌诚恐地害怕。现在她明白了,智力和权力武力一样,也是一种让别人害怕的东西。相比起来,智力能可怕一些,因为你根本看不到,也模不着,更不知道它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也不知道它最后落到什么地方去。可是你能感觉到它的冰冷无情的压力。
让这些小子去想吧,也让他们去猜吧。有些事情,除了当事人,除了那些智力高超的人,别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的。
这就和历史一样,谁能搞得清楚那些过去的历史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每一个人就是一个故事。
每一个故事也是一段历史。
世界就是这么构成的。人生也是这么构成的。人永远就不可能了解自己更不要说了解别人了。说能了解的全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自行车到了一个有红灯的街口。
花想容因为正在想着心事,她没有注意是红灯。因为前边还有人在骑着车子往前走。花想容也往前走。可是别人骑得很快,花想容还是那样慢慢地走着。
一抬头,花想容看见是面前是红灯。她想停下车子,往回是不可能的了。往前走,前边是一个警察。
警察打着手势让她下车。花想容想到小时候看见别人给警察挡住以后,锁了车子,好话说尽,警察就是不让你走,非要交了罚款不可。那时只要五块钱,可对于那时的人来说,好是一笔很大的数字,所以没有人会交。大家只是跟警察缠着。要车子走。有时遇到漂亮的女孩子们,警察故意使坏,挡住了你,然后等着你去求他。说得好了还罢了,给了你车子,让你走开。要是说得不好,非罚你款不可。
给警察挡住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花想容一咬牙,就继续骑着车子往前走。
南北通行的车流已经起步了。
花想容直接朝警察的面前骑。
警察一边躲避着,一边做着手势要花想容停下来。
两边通行的车子,只得刹车。汽车的刹车声尖锐而难听。吓了花想容一跳。可是花想容还是直接往前骑。
司机中有几个人骂了起来:“你找死啊,不怕轧死你啊,你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哩,抢什么抢,真是活烦了吧。”
花想容拧回头,朝着他们灿然一笑。又骑着车子跑了。
可以想象得出,前边的车突估刹车,是因为看到了花想容抢着边十字,后边的车看不见啊,他们肯定反应很慢。不好就是你撞我一下,我撞他一个。这两排车子,现在肯定撞成了一个糊涂蛋。因为花想容跑过了十字,回头看了一下,两边的车并没有开头,还都在那里停着呢。
花想容一想不好,弄不好警察会追自己来。
花想从急忙骑车钻进了一个小胡同。这里很窄,只能容许三轮通过。而且巷子中有许多在门前坐着的老人和小摊,警察就是骑着三轻摩托车过来,也进不了巷子。
巷子的中间有两条小路,也是这样的小巷,花想容直接朝着走。到第一条东西的巷子,他没有向自己家那边走,而是一直朝东走,骑了几站,来到一个几大市场门前,她说自行车朝最里边的一个存车棚一放,进市场逛去了。
这是一个服装市场。里边买的是妇女儿童工的服装。吵杂的人群,流兴的音乐,放得特别大的声音,都标志着这个市场的低级趣味。
不过花想容喜欢。这样的市场里,有很多仿制的流行服装。
花想容一个人在里边逛着。
走到一个买上衣的店里,花想容看买了一件黑色的外衣。她付过了钱,就月兑上的外衣,装在包装袋时,把刚买的新衣,穿在了身上,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把自行车驾上去,回家了。
家里,倪子布已经做好了饭,正等着花相容回来吃呢。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花想容回来,他以为花想容在公司和领导吵了起来了。而且吵得不可开交,花想容自己气坏了,不想回来。他查了公司办公室的电话,打了几次,没有人接。心里正奇怪:吵架也不至于没有人接电话吧。没吵架为什么不见人回来。正在要开车去接花想容的时候,花想容却回来了。
倪子布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回来了啊,赶紧吃饭吧。我和女儿等你很长时间了。我十一点钟就做好了饭。”
花想容一边往卫生间走着,一边对倪子布说:“做好了你就和娃吃,等我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好饭。”
倪子布就舀好了饭,自己和倪艾吃了起。
花想容洗完了手,来到饭桌前坐下。倪子布问:“你没去公司啊,看你买了件新衣服?”花想容回答,“去了,回来的路上买的。”
倪子布又问:“去没有任何结果吧?没有也不要紧,咱们不是在乎他拉给不给钱,只要他们不怀疑那个病历就行。哎,他们没有怀疑吧。”
花想容回答:“没有,还借给了一万块钱。”
倪子布惊呆了。他有点不相信这个事实。一般单位都取消了记账借钱看病的规定,更何况是老婆公司这种半死不活的单位。他问这事的过程,花想容一会吃完饭告诉他,示意有女儿在身边。
吃完了饭,倪子在和花想容在卧室,花想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倪子布说:“哎呀,真正的,他们这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软,那天我去说了那么多的好话,硬是不理我的茬,你一来硬的,又遇见了大领导来了,他们一害怕,就什么条件都答应了。其实你当时要更多的,他们也会答应。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你不要再给他们朝大的闹。”
这个道理花想
容也明白。
但花想容自己觉得,再往大的闹,也没有必要。因为自己的目的是不想在公司干了,要病退。至于职位,根本没有可能。因为你一说自己有病了,就等于自己堵死了自己路。
倪子布又问花想容买的衣服,花想容把回来路上闯红灯的事情说了一遍,问倪子布,那上十字有没有录相监控,会不会录下自己的相,警察会不会凭着录想找到她花想容,以后找她的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