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郊外,车停下,我推门下车,道:“可以开始了。”
他随后走过来,道:“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有事说事,无事不要耽误我难得的休息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忽然那么冷淡,还是因为那件事?”他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再次向你郑重道歉。”
“如果就是这个的话,我接受了,我走了,再见。”我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
他拉住了我:“是再也不见?这么小肚鸡肠?”
我站住了,笑道:“是,我不仅小肚鸡肠还很记仇,因为我是女人,这样行吗?”
“阿萝,有的事,我们换个角度想也许更好。”
“换个角度?当自己不是猴子,是猪?”
他笑了一下,又忍住了,道:“那你看换我当猪怎么样?我自愿的。”
我不为所动:“你觉得这个笑话很幽默?”
他叹口气:“那怎么办?我已经黔驴技穷了。或者你教我个办法可以挽回影响?”
我拉开他的手,道:“林赛,你有过类似的经历吗?”
他道:“不愉快的事我比较容易忘记。”
“林赛……”
“你先听我说,阿萝,”他道:“有时候退一步会海阔天空。”
“林赛,那次对抗还记得吗?”我问:“你差点将我击毙。”
“那只是演习,”他道:“你不必太当真。”
我道:“我当时觉得我快要死了,死亡离我只差一点点。”
“没事的,你表现很好,”他安慰:“我从没遇到过这么好的对手,可以跟我对抗那么久。”
“你并不明白,”我叹气:“今天死的是我,明天就可能是你。我失去过战友,那种感觉我不想再经历。”
他转到我面前,笑得依然阳光:“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说我不再是外人?”
“很好笑,是吗?”我平静地望着他。
“不,是高兴,”他道:“阿萝,我希望你不再拿我当外人。”
“林赛,狙击是一场死亡对抗,”我道:“当我们用瞄准镜圈定别人时,也许有另一支枪也在锁定我们。生与死之间,只有几秒。”
“所以你觉得害怕?害怕那几秒夺去你的生命或是你亲近的人的生命?”
我叹气:“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和老大那么反对我继续干下去了。”
“恐惧感有时是件好事,它让人更懂得珍惜。”他道:“其实并非狙击手与死亡只隔一线,只要是军人,都会面临这种恐惧。你选择了这个职业,也就选择了面对恐惧。”
他握住了我的肩,道:“你不用这么担心,练得越好死亡的机率越小。而且狙击手都是远距离射杀,相对来说更安全一些。阿萝,不要总去想那些令人不开心的事,人应该向前看,多想想你救了多少,帮助了多少人,这样你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正确的。”
也许他说的对。人是应该多想想好的方面。
“走吧!”他拉我走向车。
“去哪儿?”
“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总该陪我去买件换换吧?这样跟你出去,多丢你面子。”
我无奈,的确是我的那杯酒惹的祸,我开始后悔自己的手太快。
“林赛,”我小声提醒他:“你觉得我们是否应该换个地方?”我看着周围的人不时盯着我们看,指指点点加嘀嘀咕咕,就象见到了马戏团的动物。
“美女脸加模特儿身材,免费的,不看白不看耶。”他笑。总是那么兴灾乐祸的样子。
这样的身高,鹤立鸡群,想不注目都难。
“你能否加快速度?”我问林赛,已在流汗,这么个看法,迟早要给看成石头。
“你觉得这件怎么样?”他全然不顾周围**目光,拿着一件米色衬衣比划。
我决定不再问他意见,掏出卡递给售货员,把摊在柜台上的几件衣服全部塞入购物袋,拉了他迅速离开。
“你不象在购物,倒象是在打劫。”林赛不满地道:“买你的东西,管别人看干嘛?”
“林赛,”我白眼他:“你越来越象女人了。”
“你也越来越不妩媚了,一点不象我初见你时的样子。”他嘀咕。
我立住,将袋子塞进他怀里,道:“很好,那么扯平,各走各路,各过各桥,你继续逛,我回去。”
“喂——”他追上我,道:“你别这样,我说错了行吗?”
“林赛,”我压低声音道:“这里是中国,我不想在街上被人当成大猩猩,所以请你收敛一下你的展示癖好吗?”
他想说什么了,但是动了动唇还是没说出来,叹了口气道:“好吧。不过,你总得让我找个地方先把身上这件衣服换下来。”
“你不是有保姆车吗?”我瞪他。
“可是……那好吧。”
他乖乖唤来保姆车,我们坐上去。
“现在就换?”他迟疑着。
我笑道:“你不会告诉我,你没当着女人的面换过衣服吧?”
“有是有,不过…….那个……当你面,真没有!”他从尴尬到理直气壮。
“凡事都有第一次。”我存心恶心他。
他看了我半天,忽然笑了:“你是不是早想看了?今天不过是个借口?”
哈,看他?还不如看大猩猩。
“看吧,”他边说边解衣扣:“不过不能白看的。”我忙将脸转向车窗。我还真没胆子看他。
“换好了告诉我。”我道。
“外强中干!”他道:“好啦。”
我掏出手机,对后拍了一张,确信他已衣冠整齐了才回过头。
他一脸的啼笑皆非:“特战队员都是怪胎吗?居然先用手机试探我。”
“林赛,”我有点不自在,车厢太小,车里古龙水加上男性气息,让人不安:“我想回基地。”
“为什么?还没到归队时间,你就这么浪费了?”
“有些资料还没翻,我答应走之前都译出来给他们。”
“我可以帮你一点儿,”他道:“我对中英法德西阿拉伯语和希伯来语都纯熟,日韩听看没问题,说和写有点粗糙。看能帮你哪个?”
我气沮:“语言上你都不给我沾沾自喜一下,跟你在一起,真令人绝望。”
他哈哈大笑起来,要伸手搂我,被我闪开。他无奈地摊摊手:“本来想帮你的,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自荐了。我说别回基地吧,一周六天你还待不够?找个地方好好玩玩。”
可我什么都不会。
“有我在,你还怕不会吗?”他得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