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死亡——一个狙击手的故事 42.

作者 : grace_xhu

周五的晚上,我洗完澡正在看螳螂改动后的训练计划,电话就响了,门哨说有人找我。我看看钟,快十点了,这个点找我一定有要事。我套了外衣跑步到营门口,花匠几个人站在外面,心神不安的转着圈。

我走到他们面前,他们将我拉到离营门口百米的地方,我警告:“有话快说,明天一早我还得训练呢。”

几个人你捅捅我,我看看你,都在互相推托。

我怀疑地看着他们,道:“羚羊,你说。”这个人最实诚,说话最简洁,不绕弯子。

羚羊低着头,不说话,我耐心地看着他。

“琉璃,”鲸鱼咽了口唾沫道:“有件事,我们瞒了你两天了,我们是怕影响你训练。这样,我们已帮你订了今晚回国的机票,你马上去机场,还……”

我止住他,看定羚羊,问:“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从不说谎的,羚羊,说话!”

他抬起头,象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道:“猫鼬阵亡了。”

我笑:“胡说,他滑得象泥鳅,精的赛猴子,怎么会阵亡?别信他的话,他就喜欢搞这些无厘头的事引人关注他……”

“琉璃,”伞兵打断了我的话,道:“是真的,猫鼬不在了,他离开我们了,永远!”

我的火一下子冲上脑:“为什么?是怎么回事?”

“琉璃,你先别发火,”花匠忙道:“我们知道在队中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兄弟,这事谁也不能怪,你知道我们出任务一向都有生命危险的,所有人都尽力了,这——是个意外!”

我拎住羚羊的衣领,瞪着他,逼他:“告诉我经过!全部!”

羚羊道:“我们的两个记者被中东某国**武装抓住了,作为人质,他们要求交换某些利益,我们政府拒绝了,派出了营救小组,在撤退时,为了掩护队友和人质,猫鼬被击中了。”

“记者?”我怒:“日内瓦公约规定,交战双方都不得伤害记者,记者受到合法保护,他们怎么会抓他们为人质?**武装也需要西方提供军援,他们敢得罪老板吗?”

“他们是——偷渡进战区的,”鲸鱼低低道:“可以视为间谍。”

靠!

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帮记者为了获得第一手的新闻,没有告知当地合法政府,偷渡进了战区,所以他们无法获得合法的保护与豁免,交战双方都有足够的理由击毙他们而不需要对国际上承担任何责任。也就是说:这些记者纯粹是找死!

“那两个人是谁?有没有姓倪的?”我几乎在吼了。我知道有几个倪姓战地记者是出了名的胆大不要命。

他们没说话,但神情已经说明了姓倪的必在其中。

“电话!”我对他们道。他们怔住。

“手机!”我凶狠地道:“你们敢说没带,我现在就毙了你们!”

他们这才醒悟过来,花匠忙掏了手机递给我。

我电话直拨进新闻署的负责人:“给我叫倪天潢!立刻!马上!”过了两三分钟,一个压低的声音道:“我是永胜,主子正在开会,请问您是……”

“倪月萝!”我冷冷道。

“殿下,”他忙道:“对不起,我没听出是您,您有什么急事吗?主子这会儿出不来……”

“五分钟之内,叫他给我回电话,就我现在这个号码,”我咬牙道:“否则我回去后就用我手中的枪先爆了他的头,然后再去军事法庭自首!你给我原话转告,不然,你就先代你主子受这一枪!”

我按下了结束键。

我看着这四个人,他们都沉默。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老大——我是说是大队长不让说的,你知道他的为人,”伞兵道:“不过明天猫鼬下葬,我们觉得无论如何也应该跟你说一声,明天正好是周末,你坐飞机去,还来得及打个来回。”

“我要的是活人,不是葬礼!”我吼。

手机响了,我接通。

“阿萝,我是天潢,”对方稳稳的声音:“我知道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对不起,我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对猫鼬和他的家人说对不起去,我不想听!”我道:“我来是警告你,管好你的人,别让他们到处乱跑,他们的命是命,特战队员的命也是命!我不想为了几条破头条赔上我兄弟们的命,你听懂了吗?”

他苦笑:“你们兄妹真是一个娘生的,说的话都一模一样。阿萝,这件事,我再次道歉,我会约束那帮记者的。”

我关上电话。

想了想再拨一个号码:“老大,是我。我想参加明天猫鼬的葬礼!”

“你现在的任务不是这个。”他冰冷地拒绝:“你不能回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厉声道:“你要清楚你的身份和职责,我们这样的人,随时都可能付出生命,我们也早做了这样的准备。我们会永远记住逝去的战友,但我们不会因此放弃自己现行的任务和使命。你要是真的对猫鼬好,怀念他,就把你现在的士兵训练成比他更强的职业军人,让他们不再象他一样在战场上阵亡,这就是你的职责!”

他径自挂了机。

我将电话还给了花匠。

“老大没同意?”鲸鱼试着问。

“太不人道了,”伞兵恨恨地道:“这个大独cai者!”

我道:“你们回去吧,谢谢。我也该回宿舍了,计划还没做完。”

“琉璃,”花匠叫住我道:“你要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我笑笑,道:“我没事,别担心我,回去吧。”

“琉璃,”羚羊跑过来拦住我,道:“你坐飞机回去,我们为你保密,你偷偷去,再偷偷回来,不会有人知道的。”

我摇头:“你知道老大的脾气,我入境不到一个小时他就会知道的,他会将我送上军事法庭。”

“他不会的,”他道:“他虽然平时挺凶的,但是他理解我们的感情,他不会送你上军事法庭。”

“谢谢你,羚羊,”我道:“他是很讨厌,但他说的话都是对的。我现在的任务在这儿,我不能回去。如果你们能回去,请代我买束花。还有,我的卡里有一些钱,队里应该有密码和卡号,我不知道有多少,给我留个零头在里面,其余都取出来给猫鼬的家人,他还有弟妹在上学。”

“琉璃——”

“算了,让她去吧,我们走。”

我回到宿舍。猫鼬,真的走了?

天气预报很准,夜里下了大雨。螳螂将睡梦中的士兵叫醒,让他们列操。

我负手站在场边,看着他们摔打。身边是咖啡豆,他一样背手跨立,身躯象一尊铜铸的雕塑。

螳螂在吼叫,带着愤怒与讽刺。

“快快,动作再快点。你磨矶什么,生孩子么?”

“为什么这一下不打到底?你当这是演电视剧吗?这是你的敌人!用力!”

“你今年高寿啊?我看你不象十八倒象八十。”

“你这是拳头吗?公园里打太极的老大爷都比你有力气,滚开,看我做!”

他上前,拉开正扭打的两个人,伸手间就将两人摔在地上。

“看到了吗?就得这样!重来!怕疼的怕死的闪一边儿去,我这儿不是拍电影!”

咖啡豆低低对我道:“我怎么看这帮精兵怎么别扭,不会是假冒伪劣的吧?”

无论是不是,他们这样子没办法打仗。我放弃了旁观,走到场中。咖啡豆也看不下去了,亲自操刀上阵。

周剑跟郑虎也在雨中训练他们的士兵。

大雨让天色分不出早晚,对于我,这一天也无所谓晨昏,我的兄弟在两千公里以外的地方下葬,我没在场送行。

周剑走过来,道:“去我家吧,我让老婆给你上点药。这帮小子,功夫不行,力气倒不弱。”我挨了他们好些下击打,细心的他留意到了。我犹豫,他道:“走吧,正好去看看我女儿,省得她成天问我。”

他拉我到营门口,郑虎坐在吉普的驾驶座上,周剑将我推上车。郑虎一言不发,启动车子,一路往周剑家开去。

李玉洁拿出准备好的衣服将我推进浴室。我洗完后出来,他们的菜都摆好了。周周拿着筷子瞪着满桌佳肴,充满期待。

“好了,开饭了,”周剑对女儿道:“周周去帮妈妈端饭。”

周周清脆地答应一声,跳下凳子去厨房端饭。我要去帮忙,周剑拉我坐下,道:“你就坐着,让她去,她能做好这些小事的。”不一时,饭都上桌了。李玉洁也坐到了身边,一边抚模着我嘴角脸上的青痕一边道:“这些人,手底也没个轻重,不象话。”我道:“没事,平时在队里训练比这个厉害多了,晚上回去敷下就好了。”“吃饭吃饭,”周剑招呼:“明天还有训练,今天就不喝酒了,饭管够菜管够。”“明天不是星期天么?”李玉洁奇怪:“你们又不休啊?”“集训那边刚开始,休不了。”周剑道:“先吃饭吧。来,虎子,吃这个。”挟了块肉放进郑虎碗里。李玉洁将红红的大虾拨给我。我扒了一口饭。

在屋里,李玉洁给我上药时,问:“你怎么了?好象有心事?是不是虎子这个冒失鬼说错话了?”我摇头。“那是为什么?你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准是发生了什么事,”她道:“能跟我说说吗?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探听你的**,我一早就把你当成妹妹了,真不想看你难过。”我犹豫一下,道:“我的一个战友——好朋友三天前阵亡了。”她“啊”了一声,沉默下来。门外周剑叫:“小洁?”“没事。”李玉洁忙道。过了一会儿,她道:“对不起。”“没事。”我道:“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我也随时可能阵亡。”“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她忙道:“呸呸呸,快把刚才说的话吐掉。”我笑。“很疼吧?”她问。“不疼。”我道。“这么大一块瘀紫能不疼?”她道:“这帮男人真不是个东西。”“不怪他们,是我叫他们出全力的,”我道:“我哥哥说:如果不想我们的战友白死就把你的兵训成精兵,让他们在战场上能够战胜敌人活下来。我想他说的对。”“可你是女孩子啊,”她叹气。“我进军队的第一天起,我哥就让我牢记一句话:战场上只有死人和活人,没有女人和男人。”我道:“所以我活到了现在。”“可怜的孩子。”她抱住了我的头,她的怀中很温暖,象母亲。

我们从屋里出来时,周剑道:“这么久?怎么了?你哭了,为什么?”看着老婆纳闷儿。“没有,就你婆妈。”李玉洁背过身去埋怨:“你进来,新给你买的衣服,你试下拿去换洗,把脏的拿过来。”“哎。”周剑答应着跟她进屋试衣。郑虎看看我,问:“你没事吧?”“没事。”他闷了一会儿道:“那些——集训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跟老周都支持你们。”“我知道。”我道:“他们干扰不了我。”“嗯,那就好,那就好。”他不太会安慰人,低着头嘟囔着。

周剑走了出来,手上拎着一个包。李玉洁一直将我们送到楼下,目送我们上了车。她真是一个好女人,贤惠而坚强。

我们停在营门口,让哨兵查证件时,一个人影从值班室中冲出来,指着郑虎道:“你……你果然跟她出去了,好,你这个忘恩负义,喜新厌旧的傻瓜!”砰地踢了一下车子,又雪雪呼痛。郑虎道:“莫名其妙!”接过证件要走,卫倩倩用力拉住车窗,道:“不准走!你今天非得给我说清楚!你跟她到底干什么去了?”死死盯着我。我笑笑。“无理取闹!”郑虎道:“放开!”“不放!”她叫:“你不说清楚,今天就不准走!”我道:“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回宿舍了。”打开车门跳下车,冒雨冲回宿舍。

我在屋中向着祖国的方向久久敬礼,为猫鼬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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